“想学游泳？”轩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我教你啊，不过有条件——你得把语法讲透了，别总让我分不清过去时和现在时。”
燕子立刻伸出手，和她“啪”地击了个掌，声音脆生生的：“一言为定！”
游泳课那天，露天泳池的水被太阳晒得暖暖的，泛着粼粼波光。全班同学都趴在池边看，没几个带泳衣的。轩穿着黑色泳衣，一头扎进水里时像条美人鱼，手臂划水的弧度又美又有力，引得大家一阵欢呼。轮到燕子，她抱着池边的瓷砖，指节都攥白了，小声嘟囔：“好多人看……”
“别怕，”轩游到她身边，托着她的腰，“先把腿伸直，像小青蛙那样蹬水……对，呼气要慢。”她的声音稳稳的，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燕子闭着眼，感觉身体一点点往上浮，水在耳边哗哗响，忽然就不怕了——原来浮在水上的感觉，像躺在云朵里呢。
那天结束时，燕子总算能扑腾着浮在水面了。轩带着她去更衣室换衣服，又去澡堂冲澡，热水哗哗地浇下来，洗去一身 chlorine（氯）味。回家的路上，路灯亮了，燕子拿着语法书，认真地给轩讲过去完成时：“就是‘过去的过去’，比如你昨天说你前天下了雨……”
走到巷口，忽然窜出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吹着口哨拦路。轩把燕子往身后一拉，眼神一凛，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利落地上前，一个绊腿加擒拿，转眼就把人撂得嗷嗷叫。燕子蹲在路边，看着轩拍掉手上的灰，笑得直打嗝：“你刚才那下，像武侠片里的女侠！”
送燕子到楼下时，轩仰头看了看，等三楼的灯亮了才转身。燕子趴在窗台上，看见轩回头，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手指圈成小小的圆，在夜色里格外清晰。轩也笑了，挥挥手，身影渐渐融进巷口的灯光里。
直到她们考上各自的大学，在火车站台挥手作别时，夏末的风卷着汽笛声掠过，燕子忽然想起那天泳池里的水，想起轩托着她的腰说“别怕”，想起语法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想起那个“ok”手势——原来有些陪伴，早就像泳衣上的波点，印在日子里了，无论走多远，都带着暖暖的光。
直到她们考上各自的大学，分别奔赴南北两座城市，行李箱的滚轮碾过站台地砖的声响，像极了当年露天泳池边两人踩着水的节奏。燕子在北方的秋日里裹紧围巾时，总会想起轩在南方的梅雨季里，会不会又把语法笔记本弄湿了边角。
大一的第一个学期末，燕子收到一个厚厚的包裹。拆开来看，是轩寄来的——一件深蓝色的泳衣，比当年那件浅蓝色的更挺括，还有一本解剖学图谱，扉页上用红笔写着：“别总熬夜赶论文，按这个图揉揉肩颈，第三节颈椎最容易酸。”燕子抱着泳衣坐在书桌前，忽然想起中学时轩教她认穴位的样子，指尖点在她后颈说“这里酸了就按按”，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寒假见面时，轩刚进门就被燕子拽到小区的游泳馆。“你看！”燕子穿着新泳衣跳进池里，游了个标准的蛙泳来回，水花溅在轩脸上，“我现在能当你的‘语法助教’了！”轩笑着跳进水里，游到她身边时忽然扎了个猛子，从水下托着她的腰往上顶，惊得燕子尖叫着扑腾：“跟当年一模一样！”水波里晃着两人的笑脸，像把露天泳池的阳光也带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