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悄悄领着晴晴去看画材了。
我直视妈妈泛红的眼圈：“晴晴要不要学画，由我和温言决定。”
“好！好得很！”她突然提高音量，“这个家是容不下我了，我走！”
她转身就往外冲，准备等我追出去认错。
前世的我一定会惊慌地追出去，但今天，我转向老师：“周三试听课我们会准时到。”
透过玻璃窗，我看见妈妈站在路边，时不时偷瞄培训机构门口。
我带着晴晴从侧门离开，直接去了超市。
6
回家时已近中午。
听到开门声，她立刻从厨房出来，脸上还留着精心设计的泪痕。
“外婆。”晴晴怯生生地叫她。
“还知道回来？”妈妈看都不看孩子，直勾勾盯着我，“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餐桌上确实放着个鼓鼓的行李袋。
“需要叫车吗？”我放下购物袋，“还是小姨来接您？”
她脸色瞬间铁青。
小姨是她最不对付的妹妹，去年因为拆迁款的事几乎撕破脸。
“你……！”她手指哆嗦着指着我，又指向晴晴，“你现在眼里只有这个赔钱货是吧？”
“晴晴，”我立刻把孩子转向老公，“跟爸爸去房间看动画片。”
等他们关上门，我把行李袋拎到玄关：“妈，您真要搬走，我帮您叫车。要是吓唬人，”我直视她冒火的眼睛，“这招对我没用了。”
她突然抓起行李袋砸向电视柜，相框哗啦啦碎了一地：“我养你这么大，就换来这种态度？你要不是我女儿，我才懒得管你！”
“那您别管。”我弯腰捡起全家福，玻璃划破了手指，“晴晴学画的事，就这么定了。”
血珠滴在地板上。妈妈看到血，表情微妙地变了：“医药箱在电视柜下面。”
“我知道。”我抽了张纸巾按住伤口，“就像我知道您其实不想走。”
她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下去，转身进了卧室。
一小时后我送水果进去，发现她正在翻我抽屉。
看到我进来，她慌慌张张把什么东西塞进口袋。
“找什么呢？”我假装没看见，放下果盘。
“我、我找那个降压药。”
“在您床头柜第一个抽屉。”我平静地说，“还有，下次直接问我要笔记本，别偷偷拿。”
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把笔记本扔回抽屉：“你现在当我是什么？犯人？”
我没回答，关门前说了句：“晴晴试听课在周三下午。”
周三中午，我发现晴晴躲在房间哭。
问她原因，她抽噎着说：“外婆说妈妈不爱我了，才要把我送去课外班。”
我抱起她直奔妈妈房间，门都没敲就推开。
妈妈正在叠衣服，看到我们明显慌了：“怎么了这是？”
“您跟晴晴说我不要她了？”我声音冷得自己都陌生。
“我、我就开个玩笑……”
“这种玩笑会让孩子做噩梦。”我一字一顿地说，“再有下次，我们得谈谈分开住的事。”
这是三十年来我第一次明确提到让她搬走。
她嘴唇颤抖着，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7
试听课很成功。
晴晴画了条彩色尾巴的美人鱼，老师夸她有想象力。
回家路上，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直到看见门口黑着脸的妈妈才噤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