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的女人突然转过头，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如同面具，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传出。李哲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女人的影子在纸页上写下：“第七次了，别相信司机”。字迹刚写完就开始褪色，最终变成个巨大的 “死” 字。
公交车突然急刹车，李哲的额头撞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眼前闪过一片血红。当他缓过神来时，发现车厢里的乘客全部消失了，只有老太太的布偶掉在地板上，纽扣眼睛盯着他，布偶的衣服里露出半张撕碎的车票，上面印着的发车时间是 2013 年 7 月 14 日。
李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确认这不是梦境。他冲到驾驶室旁边，司机依然保持着握方向盘的姿势，帽檐下的脸在后视镜里模糊不清，只能看到那道暗红色的疤痕在微微蠕动，像是有虫子在皮肤下游走。
“这是哪里？” 李哲抓住司机的肩膀，手套下的肌肉硬得像块铁板，“为什么一直绕着幸福路开？”
司机缓缓转过头，帽檐抬起的瞬间，李哲看到张被烧伤的脸，五官扭曲成一团，唯有下巴上的疤痕清晰可见，此刻正渗出新鲜的血液。“你不该上来的。” 司机的声音里带着烧焦的糊味，“十年前的今晚，这辆车就该报废了。”
车厢里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绿光中，后排的座位上重新坐满了人。这次多了个穿校服的男生，背着沉重的书包，书包带勒得肩膀变了形，书包侧面的口袋露出半截折断的钢笔，笔尖还沾着黑色的墨水。
老太太的布偶换了件衣服，红色的连衣裙上沾着黑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她用布满皱纹的手抚摸着布偶的头发，嘴里念念有词：“快了，就快到了……” 李哲凑近一听，她重复的不是祷告，而是串数字：“11:45，11:45……”
戴鸭舌帽的男人突然站起来，他的影子在车厢壁上拉得很长，影子的手里握着把菜刀，正对着李哲的方向比划。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照片上是辆燃烧的公交车，车身上的 “14 路” 字样在火中扭曲，照片背面写着：“谁都跑不掉”。
穿职业装的女人脖颈处的勒痕越来越深，她从包里拿出面小镜子，镜子里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个吊死在公交车扶手上的女人，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套装，舌头伸得很长，垂到胸前。
“你见过这个吗？” 穿校服的男生突然递过来个学生证，照片上的少年笑容灿烂，胸口别着的校徽编号是 “14”。“十年前的今天，我在这辆车上丢了支钢笔。” 男生的声音带着哭腔，书包里传出 “滴答” 声，像是有液体在渗漏，“司机说帮我找，结果把车开到了河里……”
李哲的目光落在男生的手腕上，那里戴着块电子表，时间永远停留在 11:45。他突然想起公司的档案室里，有份 2013 年的社会新闻剪报，标题是 “14 路末班车坠河，五人遇难”，附的照片里，公交车的车顶露在水面上，隐约能看到个红色的布偶漂浮在旁边。
公交车再次报站 “幸福路”，这次李哲看清了路边的景象 —— 站台旁边的电线杆上贴着张寻人启事，照片上的女人正是前排的职业装女人，失踪日期是 2013 年 7 月 14 日。启事下面用红漆写着行字：“凶手是司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