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有人往台上扔铜钱,还有老戏迷拍案叫绝:“此声非人间所有,是杜丽娘还魂了!”
班主眯着眼,第一次拿正眼看她,问:“你叫什么?” “阿九。” “不好听。”班主摇头,“改个艺名。”
她望向窗外飘雪,轻声道: “雪落无痕,官身不由己——就叫‘雪官’吧。”
第五年,金陵柳家班挂出水牌: “雪官:旦,《离魂》一折,限座百席。”
她成了角儿。
有人问她为何选《离魂》,她只笑: “生不能相守,死也要唱尽相思。”
她不知道,这句话,竟成了她一生的谶语。
第五章:离魂一折
乾隆二十五年冬,静水王下江南,点名柳家班入京贺寿。
寿筵设在王府后园,雪早扫净,沿廊挂绛纱灯,灯影里蹲着鎏金狻猊,口中吐沉香,烟雾缭绕如梦。
阿九在后台扮杜丽娘,勒头时,柳珩——班主之子,也是她最信任的师哥——低声说: “听说沈家二公子也来了。”
她手指一颤,勒头带险些滑落。
“怕什么?”柳珩替她抿好鬓角,“今日你唱得好,王爷一高兴,赏个百十两,咱们就能把沈府的旧账清一清。”
阿九不语。
她透过帘缝望去,台下坐着一位少年公子,青狐皮鹤氅,眉目依稀如旧—— 那是沈瑕,却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如井,唇色苍白如纸。
锣鼓点起,她开腔: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雪忽又下了。灯影与雪光在沈瑕脸上交错,像隔了十年风尘。 他忽然觉得,台上唱的不是杜丽娘,是阿九; 而他自己,正是那“断井颓垣”。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 沈瑕却起身离席,背影孤绝,如雪中残枝。
阿九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指尖掐进掌心。 她知道,这一面,不是重逢,是诀别前的回光。
第六章:狱中锁梦
柳珩的汗巾是茜罗,如今褪成淡青。 他低声告诉阿九:“沈府已于前年籍没,沈瑕被拘在刑部狱神庙待勘,罪名是‘勾结逆党,私藏禁书’。”
阿九回戏班告了十日假,改作青衣小帽,怀揣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