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先生在外面等你"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打断她的思绪。沈砚之站在香樟树下黑色大衣下摆沾着泥点。他递来张泛黄的照片穿旗袍的女人抱着个小女孩站在沈府的雕花大门前女人后颈的玉兰花刺青清晰可见。

"这是我母亲沈清沅"他的声音比冷气还凉"1993年在沈府后花园失踪只留下半块'镇水'。你手里的另一半是从哪来的"苏棠注意到他说话时喉结滚动得厉害像是在吞咽什么。

照片背面的钢笔字洇了水写着"玉碎则安"。苏棠突然想起林曼丽临终前的口型像是在说这四个字。她摸出袖口里的碎玉两块拼在一起时饕餮的眼睛恰好对着照片里女人旗袍上的第三颗盘扣。

"慈善晚宴穿什么"沈砚之突然问。雨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在他戒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我母亲的衣帽间还留着几件旗袍尺码和你差不多。林曼丽既然让你去就该知道穿什么合适"他转身时苏棠看见他大衣内侧别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兰记"。

苏棠盯着他戒指上的缺口突然想起纹身师老顾的话三十年前流行的玉兰花刺青大多纹在双胞胎身上用的是朱砂混着玉屑的颜料。林曼丽后颈的疤痕沈清沅的刺青像幅被撕开的画。她摸出手机给老顾发消息问"兰记"是不是卖过特制颜料老顾秒回"上周有个戴银镯子的女人买走了最后一瓶"

沈府的雕花木门推开时铜环上的饕餮吞口咬着门帘穗子。苏棠踩着青石板路往里走看见回廊的栏杆上缠着紫藤萝花瓣沾着雨珠像没干的血。穿对襟褂子的管家福伯迎上来指甲修剪得圆润指尖却有层厚茧像是常年握某种细长的东西。

"沈先生在书房等您"福伯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夫人的衣帽间在二楼左转第三间。那几件月白旗袍都熨烫好了第三颗盘扣特意换了新的"他说话时袖口滑落露出块玉佩刻着"林"字。

苏棠摸着旗袍领口的盘扣鸽血红宝石硌着锁骨。沈砚之给她挑的这件绣着缠枝纹针脚细密像出自同一个人之手。穿好衣服站在铜镜前时她看见后颈的玉兰花刺青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像渗血的伤口。镜角贴着张便签是用胭脂写的"当心穿黑西装的人"字迹和林曼丽的一模一样。

二楼回廊的橱窗里摆着排玉件最中间的空位形状恰好能放下那对拼合的"镇水"。苏棠凑近看时发现玻璃上有层薄灰除了那个空位其他地方都有被抚摸过的痕迹。橱窗底座刻着行小字"丙戌年三月初七"正是她的生日。

书房的檀木书桌后沈老爷子的轮椅上盖着狐裘。他手里攥着对玉球看见苏棠时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玉球滚落在地其中一颗裂开的纹路上沾着血丝。

"三十年了"他指着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穿旗袍的沈清沅抱着个婴儿"我女儿当年就是穿这件旗袍失踪的。她后颈也有朵玉兰花遇热会变色像活的一样"他突然抓住苏棠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眉心"你摸摸这道疤是当年沈清沅用簪子划的她说我不配当爹"

苏棠的目光落在婴儿的襁褓上绣着的饕餮纹少了只眼睛。她弯腰捡玉球时指尖触到书桌下的暗格摸到个冰凉的物件——玉簪的尾端刻着个"林"字。暗格里还塞着张药方写着"朱砂三钱玉屑五钱"落款是"兰记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