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荒凉得连野狗都不愿意去，断壁残垣间仿佛还游荡着被遗忘的魂灵。
“圣心堂？”小周愣了一下，“那个废弃了快二十年的老教堂？离这儿可不近啊！凶手把他带过去，又带回来？这……”他觉得这念头荒谬得离谱。
“不，”郑铎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陈建雄脸上那凝固的、混合着极度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又落回电视屏幕上那张二十年前的、意气风发的笑脸。
强烈的对比让他胃里一阵翻滚。“是凶手自己带回来的‘纪念品’。这是挑衅。”
他顿了顿，声音里淬着火，“或者，是指引。”他捏紧了那个装着蓝色碎片的证物袋，冰冷的触感透过塑料传来，像握着一块来自过去的寒冰。
3 废墟之约
警笛撕破黎明前的沉寂，红蓝光芒粗暴地切割着灰暗的街道。车队如离弦之箭，直扑城市边缘那座被遗忘的角落——废弃的圣心堂。
时间仿佛在这座庞大的哥特式废墟身上彻底停滞。曾经高耸入云的尖顶早已坍塌，只留下狰狞的断口指向铅灰色的天空。
厚重的石墙爬满了暗绿色的藤蔓，如同老人手臂上暴突的血管。巨大的彩绘玻璃窗只剩下扭曲的铅条框架，空洞地张着大口，像被剜去眼珠的眼眶。
只有最高处那扇圆形的玫瑰窗还勉强保留着几片残存的彩色玻璃，在惨淡的天光下，投射下几缕浑浊而诡异的光斑，在地面积年的灰尘上跳动。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鸟粪的腥臊和石头风化后散出的冰冷尘埃气息。异常安静，连风穿过断壁残垣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像亡魂在低声絮语。
郑铎率先踏入主厅的残骸，靴底踩在碎石和厚厚的鸟粪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他警惕地举起手电，光束如同利剑刺破昏暗，扫过布满涂鸦的斑驳石柱，掠过倾倒的长椅残骸，最后落在大厅尽头那座仅存的、相对完整的祭坛区域。
光束定格。
祭坛前，一个纤细的身影背对着入口，跪坐在冰冷的石地上。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正低着头，极其专注地……擦拭着什么。
郑铎的心猛地一沉，握枪的手瞬间绷紧。他无声地打了个手势，身后的队员立刻散开，形成战术队形，枪口警惕地指向那个身影。他放轻脚步，一步步靠近，每一步都踩在心脏跳动的鼓点上。
距离拉近。他终于看清了。
少女手中握着的，是一把细长的、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雕刻刀！刀身狭长，尖端锋利无比。
她正用一块同样沾着深褐色污迹的布，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刀锋和刀柄的每一个缝隙。那布上的污迹，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
在他踏入阴影范围，离她仅剩几步之遥时，少女的动作突兀地停了下来。她没有回头。肩膀却几不可察地绷紧了，像一张被突然拉紧的弓。
“他们害死我父亲时，”一个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空灵的女声响起，在空旷死寂的教堂废墟里激起冰冷的回音，每个字都像冰锥凿在石头上，“也是这个表情。”
少女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一张脸映入郑铎的眼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