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江砚很少会用这样近乎命令的语气。
哪怕江砚现在是在刻意压制，裴念念还是听出来江砚生气了。
气到他用来伪装的面具都要裂开了。
许妄：“你的语气有些不礼貌。”
许妄觉得江砚是被惯坏了。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有一帮人被他呼来喝去。
所以对待裴念念，他也下意识地拿出这样的语气。
这让许妄觉得江砚并不尊重裴念念。
也是这一感觉让许妄的心里升起一股怒气。
江砚根本不搭理许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裴念念。
隔着雨伞的水帘，车灯照亮江砚伞柄上银白色的眼镜蛇。
裴念念也感觉自己被一条眼镜蛇盯着。
这辈子的江砚更早地显出了原形，裴念念更是避之不及。
好在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
大门向内打开，管家为江爷爷撑着伞出现：
“回来了？许家的也在，怎么淋着雨都不进来？”
许妄没让江爷爷的话掉在地上：
“下着雨，晚自习结束得晚了，还以为没有人接念念，我就把她送回来了。”
许妄没有打算进院子，太晚了，这个时间点不好叨扰。
而且这个点江爷爷还没睡，裴念念大概要和这爷孙俩聊一聊，他一个外人不方便在场。
果然，江爷爷也没有留许妄，只是说：“不早了，小许早点回去休息，省得你奶奶担心你。”
“欸，好。”
许妄上车前回头看了看裴念念。
但是裴念念没注意到。
她被迫和江砚打了一把伞，两人一起进了院子。
到了前厅，江爷爷问：
“念念累不累，要不要陪我这个老头子聊会儿？”
裴念念自然是不会拒绝，她也在等这个机会。
江砚也在沙发上坐着没走。
“学校新环境还适应吗？”
裴念念回答：“老师和同学都很好。”
“那就好。”
管家避开之后，江爷爷才对江砚发难：
“你是不是欺负念念了？”
江砚语气无奈：“爷爷，我哪敢啊。”
江爷爷一脸不信任他的样子，转头问裴念念：
“念念，你说。你放心大胆地说，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我饶不了他！”
这句话让裴念念很是动容，鼻子一酸，眼泪就差点掉下来。
为了不让江爷爷担心，她强忍着没落泪。
和上辈子一样，江爷爷一直为她撑腰，是裴念念余生不可多得的温暖。
她稳住自己的语气，说：
“江爷爷，江砚没有欺负我。”
然后裴念念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躲着江砚。
李叔先把车开进车库后，就向江爷爷说了晚上的事。
包括江砚下课后一直在车里等裴念念下晚自习，但是裴念念看到了江砚等她，还是选择和坐许家的车回来。
江爷爷这才觉得是江砚欺负了裴念念，让裴念念讨厌他。
但是裴念念说：
“我听新同学说江砚他在学校里很有名气，很多女生都喜欢他，我担心别人要是知道我认识他，喜欢他的女生会找我帮忙给他送情书……”
裴念念迅速编造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江爷爷一听就知道裴念念在担心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孙子比较讨女孩子喜欢，裴念念这样的担心不是杞人忧天。
“念念是怕被耽误学习？”
裴念念点了点头，乖巧的模样很讨人喜欢。
江砚的眼里藏着阴霾，他知道裴念念说的只是敷衍爷爷的借口，不是事实真相。
但是当着爷爷的面，他不会拆穿裴念念，这对他并没有好处。
不明真相的江爷爷安慰裴念念：
“没关系的念念，你不要理会那些人就行，嫌烦就让江砚自己去处理。”
而裴念念趁机提出：“普高部的时间表和国际部的不一样，江砚不用迁就我的时间，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江爷爷：“这都是小事，让江砚跟你们一起上晚自习，也省得他每天出去鬼混。”
江爷爷拍板定下，裴念念的目的没有达成。
何况江砚本人都没有反驳。
裴念念忍不住给江砚送去了一个眼神。
这不是她希望的结果。
江砚却来了兴致，尤其是在接收到裴念念的眼神之后。
这个晚自习他原本可以不去上，但是现在，他十分乐意。
他看得出，裴念念和他一样，对爷爷没有办法。
江砚的笑容透露出一些恶趣味，他故意当着爷爷的面说：
“您让我陪着念念上晚自习，念念却不愿意和我一起去见朋友呢。”
江爷爷看向裴念念，不等裴念念说什么，江砚又补充：“本来想带念念去认认人呢。”
江砚的朋友们都是圈里的二代，也就是人脉资源。
江爷爷虽然总说他们在外鬼混，但是并不拦着江砚去维护这些人脉。
裴念念：“我不认识他们，去了怕尴尬。”
江砚：“就是因为不认识才要去交朋友呢，爷爷您说是不是？”
裴念念没料到江砚在这里等着她。
她一早拒绝掉的聚会邀请，现在却不得不接下。
现在裴念念满脑子想得都是江砚为了苏晴还真是执着，只是因为苏晴想见她，他就能想这么多办法。
还当着江爷爷的面逼她接下邀约。
果不其然，江爷爷说：“去认认人也好，看有没有合得来的朋友，没有就算了。”
裴念念现在觉得自己当初就应该挣扎一下，在最开始就说想住到许家去的。
这场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已经很晚了。
如果不是想和裴念念聊一聊，江爷爷这个时间早就休息了。
裴念念回房间就立刻洗漱上床，拿起床头柜上的书翻了几页。
她一直都很喜欢阅读，不过今晚心事重重，这书也就看不下去了。
手机提示音这时候响起，一个陌生的QQ发来了好友申请。
【我是许妄】
裴念念还没来得及点同意，房门就被敲响。
她起身开门，门外是穿着一身黑色睡衣的江砚。
头发湿漉漉的，看上去就是刚洗完澡。
裴念念不明所以，聚会邀请她已经答应了，江砚还想干嘛？
江砚猝不及防地提问：
“裴念念，你为什么讨厌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