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天太热了。”我把找零递过去,指尖触到顾客的手,一片冰凉,心里却什么都没发生。
真好啊。
再也不用半夜被隔壁夫妻的哭声惊醒,不用在公交上被陌生人的焦虑压得喘不过气。那张变得寡淡的脸,像给我裹了层保鲜膜,把全世界的情绪都隔开了。
超市老板是个瘸腿的大叔,姓周,总穿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他看我的眼神很温和,不像沈知砚,永远像在看沾了灰的玻璃。
“小林,”他把一碗绿豆汤放在收银台上,“下午三点你替我去趟仓库,最近总有人偷东西。”
仓库在超市后门,是间漏风的铁皮房。我抱着账本走进去时,听见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换作以前,我肯定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可现在只能握紧手里的圆珠笔,壮着胆子喊:“谁在里面?”
一个瘦高的男人从箱子后面站出来,穿着快递员的衣服,手里还攥着两罐奶粉。
他看见我,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变得凶狠:“少管闲事!”
我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货架,罐头噼里啪啦掉下来。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我手指一僵——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沈知砚所在的城市。
我没接,任由它在寂静的仓库里响得刺耳。
那小偷大概被铃声吓着了,骂了句脏话就往外跑,撞到我肩膀时,我闻到他身上有股熟悉的香水味。
是某娱乐公司女艺人代言的那款,甜得发腻。
手机还在响。
我盯着屏幕,直到它自动挂断,才蹲下去捡罐头。指尖触到冰凉的铁皮,突然想起沈知砚办公室的落地窗,每次他烦躁时,就会对着玻璃哈气,再用指腹画圈。
那时我总在想,他心里的那团火,得烧得多旺啊。
下午五点,超市快关门时,小雅拿着本娱乐杂志冲过来:“晚姐你看!某娱乐公司那个沈总,上热搜了!”
杂志封面的沈知砚穿着黑色高定西装,站在颁奖典礼的台上,侧脸的线条锋利得像刀。标题写着:“沈知砚斥资千万,成立反职场霸凌基金会”。
“听说他最近转性了,”小雅啧啧称奇,“以前对艺人可凶了,现在居然搞慈善。”
我把杂志推回去,继续扫最后一个顾客的鸡蛋:“跟咱们没关系。”
可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脑子里反复出现杂志上的照片。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是为了洗白,还是……
没等想明白,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我深吸一口气接起来,那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像有人跑了很远的路。
“林晚。”
沈知砚的声音,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不是因为情绪,是生理上的应激反应,像被针扎了一下。
“你打错了。”我挂了电话,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可它像疯了一样震动,一次又一次,震得枕头都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