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
这个名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带着恶意地砸进林晚的视线。
不再是艺术圈里模糊的传说,不再是深夜画室里那个被痛苦凝视的幽灵背影。
她有了名字,有了“故居”,像一个实体,从沈叙白隐秘的过去里走了出来,嘲笑着林晚的存在。
杂志内页有更详细的“爆料”:沈叙白与苏晴曾是校友,苏晴在他心中地位如何特殊,当年如何“消失”,以及沈叙白如何执着寻找。
文章暗示林晚的出现,不过是沈叙白思念无处寄托时的替代品,如今“白月光”的痕迹重现,替身的处境尴尬又可怜。
便利店店员好奇的目光扫过林晚苍白的脸,又瞄了一眼杂志封面,带着一丝了然和同情。
林晚抓起那瓶水,几乎是夺门而出。冰冷的塑料瓶硌着掌心,却压不住心口那股翻涌的血气。
屈辱。难堪。还有被彻底愚弄的愤怒。
所有的线索瞬间在她脑中串成一条冰冷的锁链:
* 拍卖会上那个天价的“白月光”传说。
* 沈叙白初见时对她背影的震动(因为像苏晴)。
* 深夜画室里,他凝视画布背影时那痛苦脆弱的神情(在看苏晴)。
* 被她发现后仓促掩盖画稿的动作(不愿让她这个替身玷污心中的圣地)。
* 还有那些废弃画稿上反复涂抹的焦躁(因为无法完美复刻苏晴?)。
以及昨晚…他深夜外出,去了“苏晴故居”。
一切都有了最合理、也最伤人的解释。她不是模特,她是一件被用来缅怀他人的工具,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影子。
沈叙白那些深夜的凝视、烦躁的停顿、痛苦的出神,所有的反常,都不是因为她林晚,而是因为她像苏晴!他
掩盖的不是什么秘密,是怕她这个赝品看到了真迹,自惭形秽!
“形同虚设”、“情何以堪”…
杂志上的字眼像针一样反复扎着。酒会上那些探究、轻慢的目光,陈姐公事公办的态度,还有画室里那一次次被当做物品般审视的冰冷…
所有的委屈和压抑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混合着被欺骗利用的怒火,烧得她浑身发抖。
她冲回沈叙白那栋冰冷的工作室,没有等陈姐通报,直接推开了他书房的门。
沈叙白正站在窗前,听到动静转过身。他手里还拿着手机,脸色不太好看,似乎在处理什么事情。
看到林晚,他眉头微蹙,似乎想开口。
但林晚没给他机会。
她几步走到他巨大的实木书桌前,将那份签着她名字的合约“啪”地一声拍在光洁的桌面上,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沈叙白的目光落在合约上,又抬起看向她,带着一丝询问和被打断的不悦。
林晚挺直了背,下巴微扬,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一片冰冷的、燃烧后的灰烬。
所有的愤怒和屈辱都被压缩成一种极致的平静,却比任何嘶吼都更有力量。
“沈先生。”她的声音清晰、平稳,像淬了冰的刀,“这份合约,到此为止。”
沈叙白明显愣住了,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林晚迎上他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一字一句,砸在冰冷的空气里,“我不干了,这个‘伴侣’,这个‘背影模特’,这个‘替代品’的角色,我演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