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翠这才松了口气:“那他总该知道轻重吧?真敢为了苏清月得罪咱们?”
“不好说。”我指尖敲了敲膝盖,
“有些人坐上高位,就容易忘了自己是怎么上来的。总觉得那些阴谋诡计、虚情假意比实打实的兵权和人心更有用。”
“那苏清月说的‘未来’‘亡国’什么的,要不要紧啊?”晚翠又担心起来,“万一……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我嗤笑一声:“真的?她要是真来自未来,就该知道沈家历代皇后都在做什么。先皇后在国库空虚时捐出嫁妆充军饷,我母亲在世时主持修订农书,让亩产提高两成。沈家垄断的从来不是朝政,是守护大靖的责任。她连这个都不懂,还敢说懂历史?”
马车稳稳停在沈府门前,我整理了下衣襟:“告诉账房,把给东宫准备的这个月的份例先扣下。既然太子觉得苏姑娘的‘未来奇谈’更重要,那沈家的银钱,不如留着给边疆将士做冬衣。”
我掀帘下车,望着沈府朱红的大门和门前两座镇宅石狮,心里一片清明。
04.
寿宴刚过三日,宫里就传得沸沸扬扬。
晚翠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一脸不可思议:“小姐,那苏清月真在东宫搞出‘奇物’了!”
“什么奇物?难不成她还能造出会飞的马车?”
“那倒没有,”晚翠凑过来压低声音,
“是叫‘肥皂’的东西,听说用油脂和碱水做的,洗油污比皂角还干净!太后都让人去东宫要了几块,说洗燕窝盏特别亮。”
我笔尖一顿:“油脂碱水制皂?那是前朝方士试过的法子,因为成本太高没能推广,怎么成了她的‘奇物’?”
话还没说完,管家就来报:“小姐,太子殿下来了,正在前厅等着。”
我放下图纸冷笑:这倒来得快。
到了前厅,萧景琰正拿着块黄乎乎的东西端详,
“明微,你看这个!清月做的肥皂,是不是很新奇?”
我扫了眼那所谓的肥皂:“看着像猪油混了草木灰,太子殿下拿这个当宝贝?”
“你怎么这么说?”萧景琰皱眉,把肥皂往我面前递了递,
“这东西去污力极强,清月说要是推广到民间,能减少疫病,利国利民!”
“利国利民?”我拿起桌上的账本翻了翻,
“那她算过账吗?一斤猪油能换三斤米,够寻常百姓吃三天。用这么些油脂做一块肥皂,抵得上百姓半个月的口粮,她打算让谁用?”
萧景琰噎了一下:“清月说可以改进工艺,用便宜的油脂……”
“改进工艺需要工匠,建工坊需要地皮,招工需要俸禄,卖肥皂需要税银核算,”我合上书看着他,
“这些她都懂吗?还是说,她觉得动动嘴皮子,天下就能凭空变出肥皂来?”
萧景琰脸色沉了下来:“明微,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她?她一片好心为国为民,你却句句计较银钱,太市侩了。”
“市侩?”我笑了,“殿下忘了去年河南水灾,是谁让沈家拿出三百万两白银赈灾?忘了边防军饷不足时,是谁让父亲抵押了两座庄园补亏空?这些银钱,可不是靠说几句‘利国利民’就能变出来的。”
我指着账本上的数字:“沈家的商铺、田庄、工坊,每一笔进项都清清楚楚,每一分钱都用在实处。她苏清月的肥皂要推广?可以,让她先写出工坊章程、成本核算、售卖方案,拿给工部和户部审核。通不过,就是纸上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