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三个字,像冰锥扎进心口。
后来的日子变得像杯凉白开。她不再借我的橡皮,牛奶也换成了自己带的;路上遇见,她会绕开我走;甚至在我被提问卡壳时,也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再没有那句小声的提示。
有次小组讨论,不得不坐在一起。她汇报时,目光始终落在PPT上,绝不肯往我这边偏一点。轮到我发言,她突然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期末最后一天,我收拾书包时,发现桌子里有个信封。拆开来看,是那沓银杏叶书签,还有以前送他的东西悉数归还,就连以前写悄悄话的纸条都夹在中间。
我捏着纸条,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看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突然明白,有些温柔,注定只能落在自己的掌心。
秋意漫进教室时,黑板报的边框刚勾完最后一笔。
我握着粉笔的手悬在半空,看金红的颜料顺着木纹晕开,像把晚霞揉碎在了黑板上。身后的点名册翻动声很轻,林小满垂着头,马尾辫梢沾着片银杏叶,该是早读课溜出去捡的,她总爱攒这些零碎,笔袋里常年塞着干枯的花瓣、褪色的糖纸,还有某次运动会捡的塑胶跑道碎屑。
这学期我当宣传委员,她是班长,每周总有重合的时刻。以前我画板报,她会把点名册摊在讲台上,偶尔抬眼说句“云可以再软点”,或是递块抹布,“别蹭校服”。那些搭腔像温水,温吞得让人安心,仿佛我们天生就该这样共处,连呼吸都能找到默契的节奏。
那天早自习格外静,只有风卷着落叶打旋。我写完“国庆特刊”四个隶书字,瞥见她对着点名册皱眉,手指在“王浩”的名字上顿了顿。那男生总迟到,今天又空着,她笔尖悬着,墨点在纸边洇出个小圈,像颗没落下的泪。
“我来记。”我放下粉笔走过去,手里捏着半湿的抹布,“你要交上周考勤,我顺手弄。”
她猛地抬头,晨光刚好撞在她脸上。我看见她瞳孔骤缩,像撞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不用。”声音比平时尖,钢笔“啪”地磕在桌角,墨汁溅在点名册封面上,晕出团狼狈的黑。
我愣了愣,手还是往册子伸:“就几个名字……”
“别碰!”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响。全班的目光瞬间砸过来,早自习的私语戛然而止。她手在抖,却死死按住点名册,指节泛白,“说了不用,听不懂?”
我缩回手,指尖还沾着粉笔灰的涩。这才注意到她校服袖口别着新的卡通徽章,是昨天跟张琪炫耀的款,此刻被攥得变了形。
“我……”
“你什么?”她突然拔高声音,眼里蒙着层红雾,“觉得我做不好?非要你帮?”她抓起橡皮,狠狠擦掉我顺手画在考勤表空白处的花纹,动作重得像要戳破纸页,“能不能别这样?我说了不用!”
橡皮屑落在她手背上,像层细雪。
我看着她用力擦的样子,想起上周放学,看见她和张琪在校门口吵架。具体内容听不清,只瞥见她转身时用力抹了把脸。那时我背着画板走过,她抬头看见我,眼神慌了下,立刻别过脸,好像我是块烫手的炭。
“没那意思。”我声音发紧,粉笔灰呛得喉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