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死在他和寡嫂手里。
孩子咽气那晚,暴雨浇透了乱葬岗的土。
傅璋搂着他那娇弱的寡嫂,冷眼看我刨坑的手鲜血淋漓:「闹够没?孩子病逝是你照看不周。」
直到我咳着血倒在柴房草堆里,才听见管家啐道:
「兼祧两房的秘密总算能见光了——四个小崽子可都姓傅!」
1重生悔婚
指尖触到锦被的流苏穗子,冰凉滑腻。
我猛地睁眼。
拔步床顶的缠枝莲纹帐子金晃晃的刺眼。
窗外蝉鸣撕心裂肺地叫,吵得人脑仁疼。
抬手摸脸,没有咳血后的黏腻,也没有柴房草梗扎进皮肉的刺痛。
「姑娘可算醒了!」
丫鬟春桃扑到床沿,眼睛肿得像桃,「傅家又派人来催问婚期了,夫人在前厅应付着呢,脸色难看得紧……」
傅璋。
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太阳穴。
前世记忆轰地冲进脑子——傅璋拖着六年不完婚,却总往寡嫂柳氏院里钻。
我怀胎八月时「意外」摔下台阶,早产生下的哥儿瘦得像猫崽,三天两头生病。
最后那夜雷雨劈开窗户,孩子浑身滚烫。
我光脚冲去拍傅璋书房的门,却听见里头柳氏娇声啜泣:「……阿璋,孩子们怕雷,你抱紧些呀。」
四个孩子。
傅璋和柳氏的四个孩子。
管家后来在我断气前狞笑:「兼祧两房懂不懂?大爷死前就把嫂子托付给咱家大人了!你?占着正妻名分的挡箭牌罢了!」
「姑娘?您指甲掐出血了!」春桃惊呼。
我低头。
右手掌心被自己掐出四个月牙形的血印子。
疼,但真他妈痛快。
「更衣。」我掀被下床,赤脚踩上冰凉的金砖地,「去前厅。」
傅家管事婆子周嬷嬷正翘着腿喝茶。
眼皮子耷拉着,话却硬得像铁坨子:「梁夫人,不是老奴逼您。我家大人如今是圣上跟前红人,多少贵女挤破头想进傅家门?贵府姑娘占着正妻位子六年了,再不下聘成婚,外头闲话可不好听呐!」
我娘攥着帕子,指节发白:「当年是傅璋亲口说要等功成名就再风风光光迎娶……」
「哎哟,梁夫人还做梦呢?」
周嬷嬷嗤笑,茶盖磕得杯沿叮当响,「实话说了吧,我们老夫人念旧,才容贵府姑娘占着坑。要按大人的意思……」
「按他的意思,」我跨过门槛,声音不大,却惊得周嬷嬷手里茶盏一歪,「该让我这‘占坑的’滚蛋,好让柳氏带着四个傅家种登堂入室,对不对?」
死寂。
周嬷嬷脸皮抽搐,像被抽了一鞭子:「姑、姑娘胡沁什么!柳娘子是守节的寡妇……」
「守到傅璋床上去的节?」
我娘手里的佛珠啪地断了,檀木珠子滚了一地。
周嬷嬷跳起来指着我鼻子:「小贱人敢污蔑朝廷命官!老奴这就回禀大人,退了你……」
「用不着。」
我把早就备好的退婚书拍在案几上,震得她刚放下的茶盏跳了跳,「滚回去告诉傅璋,这正妻的坑,我梁幼仪不占了。让他们一家六口锁死,别放出来祸害人。」
周嬷嬷抓起退婚书,活像抓着烧红的炭,连滚带爬窜出门。
我娘瘫在椅子上,嘴唇哆嗦:「仪儿,你刚说四个孩子……难道傅璋和他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