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爹被贬出京,梁家百年基业顷刻崩塌,最后递上那封致命弹劾奏章的,就是这只笑面虎!
原来傅璋背后,还藏着这么条大蛀虫。
容阙那只苍白的手还悬在半空,掌心朝上,像一张邀请坠入深渊的请柬。
我捏着那枚铜火折子,幽蓝的火苗舔舐着指尖的空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怎么烧?」我抬眼,撞进容阙那双深不见底、却燃着病态火焰的眸子。
他需要我这把刀,我也需要他递来的梯子。
王崇焕盘踞吏部多年,树大根深,单凭梁家,撼不动。
容阙收回手,掩唇又咳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泛起异样的红晕。
「王崇焕有个心尖上的宝贝。」
他喘了口气,声音带着蛊惑的沙哑,「他那个不成器的独子,王珣。在城西金水巷,养了个外室,生了对龙凤胎。」
我指尖的火折子轻轻一晃。
「王珣好赌,欠了‘四海赌坊’阎老五一大笔印子钱,利滚利,足够把他爹的官袍都扒下来。」
容阙从袖中滑出一张薄薄的纸,推到我面前。
那是一张摁着血红手印的巨额借据,落款正是王珣。
「王崇焕最重脸面,更怕他儿子出事断了他王家香火。这火,得烧旺点,烧到他家门口去。」
借据上墨迹未干,透着一股新墨的腥气。
四海赌坊阎老五?那可是京城出了名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王珣这蠢货,真是把好柴禾。
「王爷想怎么递这把火?」
我捻着借据,冰凉的纸张触感却像烙铁。
「阎老五手下有个叫‘疤脸张’的,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亡命徒。」
容阙指尖沾了点茶水,在光滑的紫檀小几上画了条歪歪扭扭的线,「金水巷,桂花胡同第三家,青砖小院,门口有棵歪脖子枣树。那对龙凤胎,是王珣的命根子,也是王崇焕的软肋。」他抬起眼,幽深的瞳孔里映着那跳动的幽蓝火苗,「梁姑娘这把火,能烧得再快些吗?」
懂了。
王崇焕要脸,要儿子,更要孙子。
那就把他最怕的,全撕开,晾在太阳底下!
金水巷,桂花胡同。
空气里飘着一股劣质脂粉和饭菜馊味混合的浊气。
第三家小院门口,那棵歪脖子枣树蔫头耷脑,几片黄叶挂在枝头。
一个穿着半旧绸衫、油头粉面的男人正烦躁地在院门口踱步,时不时朝巷口张望,正是王珣。
「阎五爷那边……真不能再宽限几日?」
他搓着手,对着身边一个满脸横肉、眼角带疤的汉子低声下气。
疤脸张抱着膀子,冷笑:「王公子,宽限?你当五爷开善堂的?利钱都滚到天上去了!今日再不还上这个数,」他伸出三根粗短的手指在王珣眼前晃了晃,「要么剁你一只手抵利息,要么……」他目光淫邪地瞟向紧闭的院门,「里头那对水灵灵的娃娃,五爷瞧着也喜欢。」
王珣吓得脸都绿了,冷汗涔涔:「张哥!张哥使不得!孩子还小!钱……钱我一定想办法!我爹……我爹是吏部侍郎……」
「呸!」疤脸张一口浓痰啐在地上,「你爹?你爹的面子在五爷那儿,顶个屁用!还钱,还是交人?痛快点儿!」
就在王珣急得快尿裤子,疤脸张的手下蠢蠢欲动要砸门时,巷口传来一阵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