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掺了沙子的糖浆，粘稠而缓慢地流动。秦晓月（晓兴）的神经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她寸步不离地粘着“姐姐”，吃饭、玩石子、甚至在院子里撒尿，她都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跟在后面。五岁的晓月起初有点烦这个突然变得特别粘人的弟弟，推了他几下，但晓兴只是睁着那双异常清亮执拗的大眼睛看着她，不说话，也不走开。几次之后，晓月也就默许了这条小尾巴的存在。
第三天下午，阳光懒洋洋地晒着。奶奶果然被隔壁王婶喊走了，爷爷的棋盘厮杀声从村口隐隐传来。秦晓月（晓兴）的心跳陡然加速。来了！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油腻工装、身材微胖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堆着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月月，兴兴，都在家呢？”王志强的声音带着一种黏腻的腔调，目光像刷子一样扫过蹲在地上画画的晓月。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劣质水果糖，花花绿绿的糖纸在阳光下有些晃眼。“来，表叔给糖吃。”
晓月抬起小脸，眼神怯怯的，带着一丝对糖果的渴望，但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王志强笑着走近，目标明确地朝晓月伸出手：“月月乖，表叔这儿还有更好玩的东西，跟表叔去西屋看看？”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晓月胳膊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在王志强的腰眼上！
“啊！”王志强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恼怒地低头，只见那个一直闷不吭声的小崽子秦晓兴，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牛犊，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仰着小脸，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王志强从未在孩童眼中见过的、近乎疯狂的怒火和冰冷的恨意！
“滚开！坏蛋！”稚嫩的童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尖利刺耳，秦晓月（晓兴）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穿透了午后沉闷的空气，“你想脱姐姐裤子！你是坏蛋！大坏蛋！”
王志强的脸瞬间由红变白，再由白转成猪肝色。他做贼心虚，万万没想到这小崽子会这样喊出来。他气急败坏，抬手就想把这个碍事的小东西甩开：“小兔崽子！胡说什么！看我不……”
“哇——！！！”秦晓月（晓兴）根本不给他机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仿佛要撕裂喉咙的哭嚎，“坏蛋打人！坏蛋要脱姐姐裤子！奶奶——救命啊——！！！”她一边哭喊，一边手脚并用，对着王志强又踢又打，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幼兽。
巨大的动静立刻惊动了左邻右舍。几个端着饭碗的邻居出现在院门口，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
“作孽哟！志强你干啥呢？这么大个人欺负俩孩子？”隔壁张奶奶首先出声。
“就是！孩子哭成这样，喊什么脱裤子……怎么回事？”另一个邻居也皱紧了眉头。
王志强狼狈不堪，面对邻居们狐疑和审视的目光，脸上阵红阵白，百口莫辩。“没…没有！这小崽子胡说八道！我…我就是给颗糖……”他慌忙辩解，声音却虚得厉害。
秦晓月（晓兴）趁机挣脱，扑到已经吓傻了的晓月身边，紧紧抱住她，小小的身体还在剧烈地颤抖，但那双眼睛，却越过晓月瘦弱的肩膀，死死地盯着王志强，里面是冰冷的、毫不掩饰的警告和胜利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