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高中,青春的躁动如同荒原上的野火。秦晓月身上发生着惊人的蜕变。长期的营养不良被青春期的活力冲淡,她像一株终于得到些许阳光雨露的植物,开始舒展枝叶。五官长开了,眉眼间依稀可见清秀的轮廓。更重要的是,她开始有了“美”的意识。她不再满足于灰扑扑的旧衣服,开始偷偷模仿杂志上模特的穿搭,用省下的饭钱买廉价的头绳和发卡。她开始近乎残酷地节食减肥,只为了能穿上橱窗里那条她看了无数次的、浅蓝色的连衣裙。

秦晓月(晓兴)冷眼旁观着姐姐的变化,内心充满了复杂的焦虑。她太了解那种渴望——渴望被看见,被认可,渴望用外在的“好”来洗刷掉过往所有不堪的印记。她看到晓月对着食堂油腻的饭菜皱眉,只啃着干硬的馒头;看到她偷偷在宿舍做仰卧起坐累得脸色发白;看到她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微笑的弧度。

“姐,你这样不行。”一个周末回家的傍晚,秦晓月(晓兴)看着晓月只喝了小半碗稀饭就放下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此时的晓兴,身体已经抽条,有了少年的轮廓,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晓月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我饱了。最近…没什么胃口。”

“你那是饿的!”秦晓月(晓兴)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这严厉出现在一个弟弟对姐姐说话时,显得格外突兀,“你看看你脸色多难看!学习任务那么重,营养跟不上,身体会垮的!”

“你懂什么!”晓月被戳中心事,脸微微涨红,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恼,“我…我就是想瘦一点好看点,不行吗?难道要像以前那样,永远被人叫‘胖子’、‘臭狐狸’?”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仿佛要捍卫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自尊。

“好看?”秦晓月(晓兴)的目光锐利得像刀子,直直刺入晓月努力维持的防御,“靠饿肚子饿出来的好看?那叫病态!秦晓月,你听着,”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晓月心上,“你不需要靠饿瘦几斤肉来证明什么!你本来就不难看!值得更好的方式!健康地吃饭,挺直腰杆走路,比饿死自己强一百倍!”

晓月被弟弟眼中那深沉的痛惜和几乎喷薄而出的怒火震住了。那眼神太过复杂,太过沉重,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少年该有的。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时失语。心底某个角落,被这严厉的话语刺得生疼,却又诡异地升起一丝暖流。

就在这时,一个更大的危机悄然降临。班上的体育委员赵阳,一个阳光开朗、颇受女生欢迎的男生,开始频繁地向晓月示好。帮她搬书,给她带早餐,在她值日时主动留下来帮忙。青春期的少女,被长久压抑的对爱和温暖的渴望,像春草般疯狂滋长。赵阳的每一次微笑,每一句关心,都像蜜糖,填补着她内心巨大的空洞。她小心翼翼地回应着,脸上开始有了真正属于少女的羞涩红晕。

秦晓月(晓兴)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前世那个在她高考前给她致命一击的渣男,也叫赵阳!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看到赵阳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也看到他私下里对其他女生同样殷勤暧昧的眼神;听到他吹嘘自己“情场得意”的只言片语;甚至有一次,她亲眼看见赵阳在放学后的小巷里,搂着另一个低年级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