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咬着牙，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吸了口不知道什么东西，慢悠悠地吐着烟圈，低笑了声。
「我还能干什么？」
「云掌柜，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可你的‘和气’，我不满意啊。」
我明白了。
弟弟的药费下个月就该交了，这个铺子的房租也要到期了。
我没了退路。
「好，一百两是吧，我给你。」我咬牙切齿，想着拿了钱赶紧滚，就当花钱买个安宁。
我以为他会答应，可他却不紧不慢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满是戏耍和恶意。
「云掌柜，一百两，那是前几天的行情了。」
「现在，」他拖长了音调，「你得给我五百两！」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说多少？五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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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死！」我捏着传话人递过来的字条，气得浑身发抖。
传话的小混混吓得一哆嗦，缩着脖子不敢看我。
「三……三爷说，这几天他为了帮你‘平息舆论’，上上下下打点，花了不少钱……所以……」
打点？平息舆论？
他怕不是把整个朔月城的闲汉流氓都雇了一遍，来给我造势吧！
我一把抢过那张勒索的字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在嘲笑我的天真。
「你回去告诉皮三，」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五百两，我没有。烂命一条，他有本事，就来拿。」
混混屁滚尿流地跑了。
我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只觉得一阵阵无力。手腕的伤还没好，心里的伤口却在溃烂流脓。
我知道，我这么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果然，第二天，朔月城的风言风语，变得更加不堪入耳。
他们开始编排我和顾衍舟的过去。说我本是顾家买来的冲喜丫头，仗着几分姿色勾引了少爷，又因为生不出儿子被休弃，来朔月城，是想故技重施，攀附权贵。
连带着云家，也被说成是徒有其表的骗子世家。
朔月城虽是边城，却最重宗族声誉。
我云家的招牌，彻底被踩进了泥里。
最致命的是，城里所有的药材行，都联合起来抵制我。我的铺子，连一株最普通的甘草都买不到了。
而云清的神智，一日比一日浑噩。昨天，他甚至把我错认成了早已过世的母亲。
夜里，他高烧不退，蜷缩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喊着冷。
大夫来看过，摇着头说，心神耗损太过，再弄不到那几味主药，恐怕……凶多吉少。
我跪坐在云清的床边，摸着他滚烫的额头，眼泪终于决堤。
顾衍舟，皮三……一个个男人的脸在我脑海中交替闪现。一个毁了我的过去，一个要断了我的未来。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受这种无妄之灾？就因为我是个女人，是个带着拖油瓶的落魄女人，所以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吗？
那一刻，恨意像毒藤，在我心里疯狂滋生。
天亮时分，我擦干眼泪，眼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我翻出了嫁妆里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我曾发誓，死也不会当掉它。
可现在，为了云清的命，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