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同样厚重的暖意碰撞交织,让她握纸袋的手指微微发软,心防卸下几分,却又陷入一丝难以言喻的迷茫与拉扯。
3. 深夜慰藉
深夜录音棚外那次告别,尤为深刻,情绪如剥茧抽丝。
她熬了几个通宵,终于改完一首情感浓烈压抑至极的苦情歌,精神疲惫到极点。
走出灯火通明的大楼,踏入城市深夜的凉意。
街对面昏黄路灯下,年轻父亲抱着熟睡的小女孩,笨拙而极其小心地调整裹在女儿身上的小毯子,生怕惊醒她,嘴里无意识地、断断续续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昏黄灯光落在他年轻专注的侧脸,蒙上一层温暖圣洁的光晕。
祁望舒的目光像被强力胶牢牢粘住,无法移开分毫。
她怔怔看着那满溢的温柔与小心翼翼,看着女孩安恬睡颜,仿佛时间凝固。
直到那对父女身影转过街角彻底消失,她才猛地从恍惚中惊醒。
晚风带着深秋寒意吹过,眼眶骤然涌起难以忍受的酸涩与胀痛,视线瞬间被汹涌水汽模糊!
——母亲在世时,也是这样抱着小小的她,用温柔臂弯和轻柔哼唱驱散所有黑暗恐惧。
那久违的、属于母亲的温暖气息,仿佛穿透时光再次包裹她,让她脆弱得不堪一击,深埋的思念与孤独如潮水决堤。
她慌忙低头,手指抬起欲抹去眼角水光。手机突兀震动,打破脆弱寂静。是沈砚。
“望舒,你在哪?”
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刚下戏的浓重疲惫与沙哑,却依旧温和沉稳如冬日温水,
“我刚收工,顺路,想着给你送点宵夜?工作室附近新开了家粥铺,听说不错。”
祁望舒捏着冰凉手机,贴在滚烫耳廓。
她吸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却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鼻音:
“不用了砚哥,正准备回去,有点累。”
“我都快开到楼下了。”
沈砚在电话那头笑,声音带着她熟悉的、不容拒绝的坚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担忧,
“就当陪我聊会儿?刚看完个本子特别适合你,里面角色可能需要首插曲,想听听你想法。”
他精准捕捉到她声音里的疲惫与异样,用工作借口掩饰着深切的关心。
挂了电话,裴予川正好拿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走来,递到她手里。
瓶壁寒气瞬间刺激她温热掌心。
他深邃目光在她明显泛红的眼眶停留一瞬,随即自然移开,仿佛随意一问:
“朋友?”
“嗯,”
祁望舒握紧冰冷瓶子,试图汲取一丝镇定,声音带着一丝不自觉的依赖与寻求认同,
“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像哥哥一样。”
“看得出来,”
裴予川语气平淡,却自然抬手替她拢被夜风吹乱、贴在脸颊的几缕碎发。
指尖温热触感不经意擦过敏感耳廓,激起微小战栗。
“他非常在意你。”
动作话语带着亲昵占有感,眼底却掠过一丝被他人抢先关怀的不快与审视。
“走吧,送你回去。正好,也跟这位‘哥哥’打声招呼。”
“哥哥”二字咬字很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意味,似在划界。
车平稳驶到工作室楼下。
沈砚已站不甚明亮的路灯下等候,拎着印“老粥铺”字样的保温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