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庭院里,丈夫握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在石桌上挥毫泼墨,我忽然觉得这五十年的相濡以沫,像一个笑话。
是时候该画上句号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已经联系了律师。
律师给了我一份协议模板,让我随时可以签字。
我压着火气等顾振生来向我解释,他只要解释,我或许就会动摇。
但他没有。
他忙着安顿林月薇,带她见老朋友,帮她修葺院子。
朋友圈里,他们结伴看画展的身影,看起来如此和谐,如此般配。
恍惚间想起,新婚燕尔时,他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朋友们打趣说我们是天作之合。
顾振生一脸郑重地宣告,“不是天作之合,晚晚是我唯一的知音。”
所有人都称赞我们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二十五年的情分让我的心钝痛了三天三夜。
我能感觉到,心痛逐渐转变为麻木。
直到刚才我把离婚协议放在他面前,心里掀不起任何波澜。
他断定我不过是在闹情绪。
断定我早已离不开他。
只因为在这段漫长的婚姻里,我退让、包容了无数次。
甚至为了他一句“家里需要一位贤内助”,我放弃了事业,收敛了所有锋芒,安心做了二十五年的顾太太。
看着朋友圈里顾振生为林月薇画的肖像画。
我毅然在协议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
2
晚上,应儿子的邀请,一家人去私房菜馆吃饭。
儿媳问我想点些什么。
我没什么食欲,只轻声说了一句,“清淡些就好,不要太油腻。”
刚点好菜,隔壁雅间的门没关严,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振生,你把月薇接回来,你家那位就不发表点意见?”
我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告诉自己或许只是重名的人。
可下一秒,我便听到了顾振生轻笑声,“意见大了,离婚协议都摆我桌上了。”
“嚯,这都动真格了?”
另一个声音调侃道。
“真格又如何?他家那位啊,守了他一辈子,不过是个合格的管家婆。离了他,她什么都不是,闹两天自己就消停了。”
“也是,何必跟她计较?要我说,月薇才是你的绝配,有灵气,懂艺术,不像你家那位,只懂柴米油盐。”
顾振生的声音里透着沧桑,“有什么办法,当年门当户对的责任。这辈子,算是亏欠了月薇。”
这些字句如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切割,痛得无声无息。
他说谎了。
当年顾家生意岌岌可危,是我父亲拿出全部家当资助才渡过难关。
两家因此结缘,可我父母并不赞成这门婚事。
他们觉得,顾振生心思太深,不懂珍惜,怕我受委屈。
是年轻的我一意孤行,非他不嫁。
在儿子和儿媳的交谈声中,我回过神,看见他们脸上尴尬的神情。
他们小声议论着隔壁的忘恩负义。
我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狼狈与悲凉。
“您好,打扰一下。”
林月薇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走了进来,看到我时轻掩朱唇,很是诧异。
我只当没看见,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菜要上了吗?正好饿了。”
她见我态度冷淡,咬了咬唇,转身对里面的顾振生轻声说,“振生,你的茶忘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