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让林雪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她知道我的习惯，每当我做出重大决定时，就会下意识地擦拭一样心爱的东西，比如我的枪，我的军刀，或者……我的功勋章。
“卫国，你别这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的态度软了下来，伸手想来拉我的衣角，“我再也不跟陈致远联系了，我保证！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生孩子？”我抬起眼，目光冷得像边防哨卡的风雪，“给谁生？生下来，好让他管别人叫‘精神上的父亲’吗？”
网络上那些时髦词儿我虽然不懂，但这种感觉我明白，就是所谓的“精神出轨”吧？不，她这连身体带精神，都恨不得打包送给人家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林-雪梅被我的话刺痛了，眼眶又红了，“我和远哥是清白的！我们只是……只是灵魂上的知己！”
“灵魂知己？”我冷笑一声，把功勋章重新放回我的军装上衣口袋，扣得严严实实，“那我这个让你嫌弃的丈夫，算什么？一个提供粮票、布票和功勋章，供养你和你‘灵魂知己’的工具？”
“我没有嫌弃你！你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我为你骄傲！”她急切地辩解。
“别了。”我打断她，“这份骄傲太沉重，我顾卫国担不起。你还是留着给你那个只会写几句酸诗的‘远哥’吧。”
我转身走进卧室，从床底下拖出我的行李箱。我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军装，一些专业书籍，还有一个装着我母亲照片的相框。
林雪梅跟了进来，看到我真的在收拾东西，彻底慌了神。
“顾卫国！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别人会怎么看我？”她死死地拉住我的行李箱。
“在你决定把我的功勋章寄给别的男人时，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我掰开她的手指，一根，又一根，“你担心的不是我，不是这个家，而是你‘军属’这个身份带给你的体面。”
没有了这个身份，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街道工厂女工。她那些所谓的“文化圈”朋友，还会众星捧月般地围着她吗？
我的话，显然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拉着我的手也松开了。
“好……好你个顾卫国。”她后退两步，扶着墙，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你以为离了我，你就能找到更好的？你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当兵的，除了我，谁肯嫁给你！”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曾以为是“家”的地方。
墙上还挂着我们的结婚照。照片上，我穿着崭新的军装，笑得一脸憨厚。她穿着红色的确良衬衫，嘴角带着矜持的微笑，眼神却飘向了远方。
现在我才明白，她从一开始，就没看过我。
“离婚报告，我会尽快打上去。”我拉着行李箱，从她身边走过，没有丝毫留恋。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林雪梅，你记住。我顾卫国这辈子，流血不流泪，站着生，跪着死。我给你的，是我的所有。但你不要的，我绝不强求。”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和摔东西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