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没停。
军区大院里静悄悄的，邻居们大概都听到了动静，却没人敢开门。我挺直了脊梁，像奔赴战场一样，走出了这个曾经的家。
今晚，先去营里的宿舍挤一晚。
明天，我就打离婚报告。这婚，我离定了！耶稣也拦不住，我说的！
03
“顾卫国！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政委办公室里，张政委把我的离婚报告“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
“你知不知道，你是重点培养对象！这个节骨眼上闹离婚，还是因为这种事，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我笔直地站着，目不斜视：“报告政委，前途和尊严，我选尊严。”
“糊涂！”张政委痛心疾首，“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林雪梅同志是文化人，思想活络一点，你多担待，多包容嘛！犯了错误，批评教育，改了就是好同志。怎么能动不动就离婚？”
那个年代，军人离婚是天大的事。尤其是我这种有战功、有前途的军官，婚姻稳定是组织考察的重要一项。
一旦处理不好，背上一个“生活作风问题”的处分，我的军旅生涯基本就到头了。
“政委，”我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我父亲般的长辈，语气坚定，“如果我的妻子，只是跟我吵吵闹-闹，别说包容，我让她一辈子都行。可她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功勋章上，想用它去给别的男人换前程。这已经不是家庭矛盾了，这是在动摇我的信仰。”
“我的荣誉，来自于国家和人民的信任。我不能让它，成为别人投机倒把的工具。”
我的话掷地有声，张政委愣住了。他大概没想到，我把这件事看得这么重。
他沉默了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根。
“卫国啊，我知道你委屈。”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林雪梅同志为什么会这么做？是不是你常年待在部队，对她的关心不够？”
“关心？”我自嘲地笑了笑，“我每个月的津贴，除了留下必须的开销，一分不剩全寄给她。我每次休假，都想着法子给她带她喜欢的东西。我托人从上海给她买雪花膏，从广州给她买新潮的裙子。我一个大老粗，能想到的关心，都给她了。可她的心，不在我这儿，我就是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也没用。”
张政委不说话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俩抽烟的“呼呼”声。
这件事很快就在军区大院里传开了。林雪梅开始四处哭诉，说我从前线回来，脾气变得暴躁，无缘无故就打她骂她，还要抛弃她这个糟糠之妻。
她很聪明，绝口不提陈致远和功勋章的事，只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战争英雄抛弃的、可怜无助的弱女子。
一时间，风言风语四起。
“听说了吗？顾营长要跟小林离婚呢。”
“小林多好的一个文化人，当初嫁给顾营长，真是亏了。”
“就是，男人啊，一有本事就变坏。”
我成了众矢之的。走在路上，都能感觉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营里的战士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大概是觉得我辜负了那么好的一个“军嫂”。
林雪梅的父母也从城里杀到了部队，在招待所里哭天抢地，非要部队领导给我处分，让我给他们女儿一个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