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我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林雪-梅大概觉得胜券在握了,找到了我宿舍。
她眼睛红肿,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看起来憔-悴又可怜。
“卫国,算我求你了,我们不离了,好不好?”她拉着我的手,哭着说,“你看,现在所有人都向着我,你斗不过我的。只要你现在跟我回家,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的话里,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她以为,用舆论就能把我压垮。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林雪梅,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连黑白都不分?”
我抽出手,从枕头下拿出那封她写的信,和那张被我从包里翻出来的、她和陈致远的合照。照片上,两人亲密地头挨着头,笑得比跟我拍结婚照时灿烂多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忍着没把这些东西交上去?”我盯着她的眼睛,“我是给你留最后的体面。既然你不要,那我们就公事公办。”
林雪梅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
她没想到,我还留着这一手。
“你……你敢!”她色厉内荏地叫道。
“你看我敢不敢。”我把东西收回来,“明天,军区纪律委员会的同志会找你谈话。到时候,你最好想清楚,是跟我离婚,保留你最后一点颜面;还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干的好事,然后被部队扫地出门。”
说完,我不再看她,拿起桌上的《毛选》,自顾自地读了起来。
林雪-梅站在原地,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她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部队最重纪律和荣誉,她这种行为,一旦被定性,后果比离婚严重得多。
最终,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顾卫国,你够狠!”
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
第二天,她主动向组织承认了“错误”,并且同意了离婚。
办手续那天,我们相对无言。走出民政部门的时候,她忽然回头对我说:“顾卫国,你记住,你会后悔的。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
我没说话,只是挺直了腰杆,向着阳光走去。
后悔?我顾卫国做的决定,从不后悔。
只是,脱下军装,离开部队的那一刻,我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为了平息风波,也为了给彼此一个交代,我主动向上级申请了转业。
张政委拍着我的肩膀,长叹一声:“卫国,部队对不住你。”
我摇摇头:“是我对不住部队的培养。但我问心无愧。”
拿着一份介绍信,我被分配到了地方一个快要倒闭的罐头厂当副厂长。从手握钢枪的营长,到一个管着几十号工人的闲职,落差不可谓不大。
但我不在乎。
对我来说,离开那个充满谎言的家,离开那段令人窒息的婚姻,就是我新的开始。
04
罐头厂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清闲。
厂子效益不好,工人们都懒懒散散,每天踩着点来,不到点就盼着走。我这个副厂长,更是没什么实权,每天的工作就是看报喝茶,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以前在部队,我每天想的是如何训练、如何打仗。现在,我每天想的是,中午食堂是吃白菜还是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