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薇的朋友圈跳出来时，电视里正放着顾衍的专访。
那张钢琴侧影配着"专属浪漫"的文案，像根生锈的钉子楔进视线。
琴键流淌的旋律我闭眼都能复刻——那是锁在婚戒里的《唯一》。
"妈妈"衣角被轻轻拽动，念星仰着脸，眼睛里汪着两潭清泉，"爸爸弹的调子，和你戒指唱的歌好像呀？"她的小手指好奇地碰了碰戒圈。
金属环突然箍紧指根。
我触电般缩手，无名指内侧浮起环状红痕，细密的刺痒感顺着血管往上爬。
胸腔里那颗人造心脏猛地一沉，发出生锈齿轮卡住的闷响。
咚。
"手怎么红啦？"温热的小手覆上我手腕。
"可能过敏了。"我把手藏到身后，电视里林薇正笑着将发丝扫过顾衍肩线。
他侧头时眼角弯起的弧度，恍如隔世。
"爸爸弹得真棒！"念星骄傲的小奶音忽然低落，"可他说这是只给你的曲子呀？" "唯一"两个字变成冰凌扎进心口。
七年前他单膝跪地按下戒盒，眼里的炽热几乎灼穿我的星际防护服："叶星，这首曲子永生永世只属于你。"
誓言还在耳畔，琴音已换了主人。
我弯腰把脸埋进女儿带着奶香的发顶，戒痕在掌心突突跳动。
"妈妈累了。"我抬头挤出笑容，颊边肌肉僵硬。
念星懂事地牵住我藏在身后的手："吹吹就不疼啦！"
被她柔软的小手牵着走向儿童房时，电视里爆出林薇的娇笑。
那首《唯一》在客厅盘旋回荡，婚戒从未如此沉重，压得指骨隐隐生疼。
地砖倒映着顶灯冷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细长伶仃。
2
念星蜷缩在床上，电子体温计猩红的40.0℃在屏幕上灼烧
"爸爸..."她烧得迷糊，嘴唇干裂，无意识呢喃，"水晶球...我的水晶球呢？你说...生日...给我的..."细弱的声音像钝刀子割在我心上——那是去年她生日，顾衍信誓旦旦的承诺，后来一句"太忙忘了"，再无下文。
恐慌和愤怒让我的手抖得厉害，我抓起手机，用力按下顾衍的号码。
"嘟——嘟——"单调的忙音，每一声都拉长绝望。
一遍，无人接听。
两遍，忙音。
我像疯了一样重拨，十七次！
冰冷的电子女声第十七次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就在我几乎要把手机捏碎时，屏幕顶端弹出一条财经新闻推送。
配图清晰刺目：灯火辉煌的拍卖行，顾衍手臂占有性地环着林薇的腰，正从容举牌。
林薇依偎着他，一脸甜蜜。
加粗标题："顾氏总裁豪掷三千万！天价粉钻只为博红颜一笑！"
照片上他专注举牌的样子，和他此刻拒接电话的冷漠，在我脑中轰然对撞！
"顾衍！接电话啊！星星要死了！"我对着冰冷的手机屏幕嘶声低吼。
愤怒让我猛地将手机砸向座椅（它弹开了，屏幕裂开一道纹）。
"星星，别怕，妈妈在！"我甩开碎裂的手机，用薄毯裹紧滚烫的念星，一把抱起她。
她轻飘飘的，像片被炙烤的叶子。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来不及给她穿好鞋，只胡乱套了一只她最喜欢的兔子拖鞋——鞋底缝着一小块顾衍废弃旧领带上的蓝色碎布，她总说"有爸爸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