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车库，我把念星小心放后座，发动车子，疯了一样冲进雨幕。
雨刮器开到最大，也刷不尽倾泻的雨水。
车子冲出小区拐弯颠簸，后座传来微弱的闷响。
后视镜里，缝着蓝布条的兔子拖鞋在雨水中沉浮，像被遗弃的诺言。
急诊室灯光惨白。
我抱着念星冲进大门，嘶声喊："医生！救救我女儿！高烧40度！"护士推来移动病床，念星小脸通红，呼吸微弱。
医生语速飞快："急性肺炎！立刻吸氧，准备输液！"
我瘫坐在抢救室外的塑料椅上，浑身湿透。
手机屏幕还亮着，那张刺眼的粉钻照片和他十七个未接来电的冰冷记录，无声摊开。
仪器嘀嗒声里，手机屏上的粉钻折射出七彩冷光。
掌心戒指灼伤处隐隐作痛，胸腔的沉闷搏动比上次更重、更缓慢，如同某种被压抑的引擎在深处轰鸣。
3
刚带着虚弱的念星回到家，玄关中央就横着林薇的行李箱，像一道刺目的界碑。
她倚着门框拨弄新做的指甲，语气轻快："叶星姐，回来啦？真不好意思呀。最近集团并购案太赶，顾总心疼我两头跑，说家里客房空着也是空着，让我搬进来'方便加班'。你不会介意吧？"她没等我回答，目光已越过我，挑剔地扫向那扇贴着卡通星星贴纸的门——念星的小书房。
"动作麻利点！"她扬声指挥工人，"对，就这间，靠南，光线好！改成我的衣帽间正合适。"
"站住！"我一步上前挡在门口，"这是念星的房间！谁允许你们动她的东西？！"
林薇故作惊讶："姐姐这是怎么了？小孩子的东西挪出来不就好了？阿衍也是同意的呀。"她看向我身后。
顾衍不知何时回来，眉头微蹙，带着被打扰的不耐："叶星，闹什么？一间空房而已，给林薇用怎么了？她为公司付出那么多。"他对工人挥挥手，"搬，动作快点。"
念星小小的书桌被抬出，"哐当"一声放在走廊地砖上。
几支蜡笔和一本摊开的画册滑落——画上是一家三口手牵手。
念星抱着小兔子枕头，一声不响站在客厅角落，看着她的城堡被拆掉，小脸紧绷，眼神茫然无措。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我的腿。
林薇夸张地蹲下身："星星也在家呀？真乖！以后阿姨住这里，就能多陪陪你啦！沙发很软哦，暂时睡几天，习惯就好了！"她伸手想摸念星的头。
"不劳费心，"我冷冷开口，把念星护在身后，"我的女儿，我自己会陪。"念星像受惊的小兔子，紧紧抱住我的腿。
林薇讪讪收回手，撇撇嘴。
深夜，家里终于安静。
我轻手轻脚去客厅倒水，昏黄壁灯下，看见念星小小的身子蜷在沙发一角，还没睡。
她正费力地把一张折得小小的纸条往沙发垫缝隙里塞。
我走近两步，看清了纸条上歪歪扭扭却认真的铅笔字："狐狸说4点见面，但飞行员永远迟到。"那是她最喜欢的《小王子》里的句子，她总说爸爸是她的飞行员。
心口像被狠狠攥住，又闷又痛。
一股强烈的腥甜毫无预兆涌上喉咙！
"咳..."我死死捂住嘴，踉跄冲进洗手间反锁上门。
对着雪白的洗手池，弓腰剧烈咳嗽起来。
压抑的咳声在狭小空间格外刺耳，喉间涌上铁锈味，白瓷盆里绽开几朵残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