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好一阵才停下。
我撑着冰冷的洗手台边缘,急促喘息。
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冲刷着池底残留的刺目鲜红。
我掬起冷水泼在脸上。
抬起头,湿漉漉的刘海贴在额前。
镜子里,脸色苍白的女人嘴角还沾着一丝狼狈血痕。
就在这一瞬,镜中倒影擦去血渍时,眼底有星芒倏忽掠过。
水流哗哗作响。
我盯着镜子,用力擦掉嘴角血迹。
那点银光消失了。
只有胸腔深处,那颗沉寂太久的心脏,搏动感比以往更清晰有力:咚。
咚。
像被唤醒的警报,沉重而规律。
顾衍书房的打印机嗡嗡吐出一张纸。
我以为是文件,走过去想收好。
白纸黑字标题像寒毒的针扎进眼里——"瑞士阿尔卑斯山国际寄宿学校入学申请表"。
申请人姓名栏:顾念星。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我捏着那张薄纸,指尖用力到发白,冲进客厅,将纸张拍在玻璃茶几上,震得葡萄盘跳起。
顾衍正悠闲靠沙发,林薇紧挨着他。
他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剥着葡萄,晶莹果肉递到林薇嘴边。
林薇含住,甜甜一笑。
"顾衍!"我的声音因愤怒震惊变调,"这是什么?你凭什么?送星星去瑞士寄宿学校?你问过我吗?问过星星吗!"
顾衍懒洋洋掀起眼皮:"大惊小怪什么?瑞士教育资源顶尖,送她是为她好。开阔眼界,培养独立能力。跟着你,"他目光扫过我,带着轻蔑,"能有什么出息?眼界也就针尖那么大。"
他抽纸擦手,声音冷下去,"叶星,别像个控制狂什么都想抓手里。你这样,只会让人窒息。"
"为她好?"我气得浑身发抖,将申请表狠狠摔在茶几上,发出巨响!"她才七岁!你问过她想要什么吗?你这是抛弃她!是谋杀她的童年!你给过她什么?是生日忘掉的水晶球承诺?还是那十七个在她高烧40度生死未卜时都打不通的电话?!你的眼界就是给小三拍粉钻拍得开阔吗?!"我指着他的鼻子,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拔高颤抖。
"抛弃?"顾衍嗤笑,"我是给她更好的未来!总比跟着你,学得跟你一样..."他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比任何恶毒话都伤人。
就在这时,门后传来极力压抑却控制不住的小动物般的啜泣。
我猛地转头——念星小小的身影紧贴门框,肩膀耸动,大眼睛蓄满泪水,惊恐地看着我们。
她全都听到了。
"妈妈..."她带着浓重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去瑞士...妈妈..."巨大的恐惧让她小脸惨白,身体发抖。
顾衍皱眉,对念星的哭泣感到不悦。
林薇赶紧扯他衣袖:"哎呀,孩子还小不懂事,慢慢教嘛。别吓着星星了。"
我再也无法多待一秒!
狠狠瞪了顾衍一眼,转身大步走向客厅角落——那里堆着念星从书房搬出的杂物,她的小地铺在旁边。
我蹲下身,在散落的图画书和毛绒玩具里,一眼看到了那个她珍藏在床头的宝贝——用洗净大号酸奶瓶做的存钱罐,贴满五颜六色、歪歪扭扭的星星贴纸。
瓶口用硬纸板封着,开了投币缝。
心口堵得发慌,我拿起轻飘飘的瓶子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