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的是，我伸手去够的时候，手肘不小心碰倒了水杯！
“啊！” 我低呼一声。
冰凉的柠檬水瞬间泼洒出来，不仅弄湿了桌面，也溅到了那张薄薄的画稿边缘。我手忙脚乱地抢救，抓起纸巾去吸。
“小心。” 那个低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我抬头，发现那个湿透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老陈刚刚递给他擦水的另一条毛巾。
他动作很快，用干燥的毛巾一角，极其小心地、迅速地吸走了画稿边缘的水渍。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动作却异常轻柔，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还好，只是边缘湿了一点，应该不影响。” 他检查了一下，将画稿递还给我，声音温和。
我接过画稿，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带着雨水的微凉和他掌心残留的一点温度。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看着画稿上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熊轮廓边缘晕开的一小片水痕，我松了口气，抬头看向他，真诚地道谢：“谢谢！真是…太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 他微微颔首，唇边似乎极淡地弯了一下，那点忧郁感被冲淡了些许。他顿了顿，从湿透的风衣内侧口袋，摸出一个同样带着潮气的黑色皮夹，从中抽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来。
“周绪。” 他简单地自我介绍，“是建筑师。如果画稿后续真有什么问题…或许可以找我？虽然我不是插画师，但处理图纸问题还算有点经验。”
我低头看向那张素雅的名片——周绪。名字下方是简洁的职位和联系方式。指尖捏着那微湿的硬卡纸，上面仿佛还带着他身上雨水的清冷气息。
“沈念。” 我也报上自己的名字，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插画师。谢谢你，周先生。”
“沈念…”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品味。那两个字从他唇齿间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感。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即又归于平静。“很高兴认识你。”
老陈这时把他的热美式端了过来。周绪接过咖啡，再次对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转身走向另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背影挺拔而沉默，像一尊被雨水冲刷过的、带着心事的大理石雕像。
窗外的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但依旧连绵不绝。咖啡馆里恢复了安静，只有咖啡机的嗡鸣、爵士乐的流淌，以及雨滴敲打玻璃窗的沙沙声。
我握着那张微湿的名片，指尖下是“周绪”两个字清晰的触感。
刚才那短暂的接触，他指尖的微凉，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复杂，还有他念出我名字时那低沉而郑重的语调，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圈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雨还在下。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似乎不仅仅淋湿了街道，也悄然浸润了某些别的、难以言喻的东西。
我低头抿了一口老陈刚给我续上的热水，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却驱不散心头那点莫名升起的、潮湿的悸动。
2 第二章：靠近的温度
那场大雨过后，一连几日都是晴空万里，初夏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埋首于画稿之中，试图将那只被水晕染了边缘的小熊重新勾勒得完美无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