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的脸色铁青，周身气压低得可怕。
“阿鸾！本君念在旧情，才容你至此。不要得寸进尺！”
“旧情？”
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我们之间，有什么旧情可言？”
第一世，我是他凡间的王后，他为迎娶敌国公主，赐我一杯毒酒。
第二世，我是他门下大弟子，他为夺掌门之位，将我推入万魔窟，尸骨无存。
第三世，我是救他性命的灵狐，他为给心上人炼丹，亲手将我活剥取丹。
……
第九世，我是他的贴身仙侍，他为护住云曦，一剑将我刺穿，挡下了致命一击。
桩桩件件，血债累累。
这也是他口中的“旧情”？
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着他那张错愕又愤怒的脸，我收敛了所有笑意，一字一句，清晰冰冷地说道：“凌渊，从今日起，我与你，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
说罢，我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殿外。
身后，是云曦尖锐的叫声：“拦住她！她太无礼了！凌渊哥哥，不能就这么放她走！”
凌渊没有动。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着我的背影，那目光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或许是愤怒，或许是疑惑，但绝对没有半分不舍。
我毫不在意。
走到大殿门口，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对了，”我轻声说，声音却如洪钟大吕，震得每个人耳膜发颤，“这三千年来，我为你洗衣做饭，为你疗伤炼丹，为你挡刀挡剑……这些，就当是我眼瞎，喂了狗了。”
说完，我祭出自己全部的仙力，汇于指尖，将那份退婚书“嗤”的一声，燃成了灰烬。
青烟袅袅，如我逝去的爱情。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我一步踏出，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诛仙台。
2
凌渊追来的时候，我正站在诛仙台的边缘。
猎猎罡风吹起我的长发和衣袂，脚下是翻涌的云海和无尽的深渊。
他以为我是要寻死觅活。
“阿鸾！你疯了！快给我下来！”
他焦急地大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这可真是稀奇。
那个永远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战神凌渊，也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是因为我今天的反常，让他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脱离了掌控吗？
我回头看他，笑得云淡风轻。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
我说，“凌渊，跳下这里，就能斩断所有仙缘，对吗？”
他身形一滞，脸色煞白。
诛仙台，神仙的坟墓。
跳下去，轻则修为尽毁，打入凡间轮回，重则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最重要的是，一旦落下，便会斩断与天界的一切因果牵绊。
他终于明白，我不是在威胁他，我是真的要与他一刀两断。
“为什么？”
他艰涩地开口，眼中满是无法理解，“就因为我与你退婚？阿鸾，我承认，我另娶云曦，是对不住你。但你我身份悬殊，这本就是注定的结局。我可以给你补偿，仙丹、法器、一座仙府……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给你。你何必……”
“何必做得这么绝，是吗？”
我替他说完了后半句。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