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王妃正逗着怀里的狸奴，听见这话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小桃还不及她怀里的猫儿有趣。
小桃咬了咬牙，额头重重磕在青石地上，连磕几下，渗出血迹来。
「只是妾身不敢欺瞒。前几日去佛堂上香，灯芯几番无故炸裂，妾身心中不安，便请主持解签。他说妾身这胎是解厄星，将来能为家主挡灾解厄，护主扛事。」
「妾身身份低微，不敢奢求别的，只求王妃留这孩子一条命，将来生下来就记在主子名下当半个奴才也是好的。」
王妃这才将目光落在小桃额头淌下的血上，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
「瞧这额头磕的，还不快把桃姨娘扶起来。」
王妃素来信佛，萧鹤白是她的命根子。若真能如她所言，将来替萧鹤白挡灾解煞，往后保不齐有什么脏事，有个庶子也不至于污了萧鹤白的手，念及此，留下这个孩子又有何不可。
一个姨娘生的，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随即她转眼看向我，眼神里的嫌恶毫不掩饰。
「真是个蠢笨的小贱蹄子，这般不懂事，如何伺候好主子？趁早 ——」
我心头一紧，忙匍匐跪下，额头抵着地面连连求饶，心里却似明镜。
她定是瞧见方才在门廊下，萧鹤白那一眼分明落在了我身上。
纵使我生得粗陋，可她儿子至今连个通房都没有，保不齐就存了万一的心思。
谁知道他会不会就好这口呢。
不等王妃把话说完，小桃已扬手给了我一记耳光，打得我脸颊火辣辣地疼。
「原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没承想这般蠢钝如猪，不知好歹！」
「还是滚回花房伺候花草去吧，别在这儿惹主子们厌烦。」
5
我被赶回花房。
小桃为讨好，每日一早便去王妃院里伺候，不久往日送她院里的依兰花，如今拐了个弯转送到了王妃处。
惹得老王爷频频往王妃院里去，夜夜宿在那边了。
我自小在深山长大，伺候花草本就熟稔。从前总觉石斛兰娇气，如今看来，竟比依兰花好养活得多。
正专心擦拭兰叶时，身后已悄无声息踏入一道玄色身影，我却浑然未觉。
「听竹院有一盆西域墨兰可愿去伺候？ 」 清冷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这次我倒比第一次镇静，却还是抖了下手，屈膝跪下。
他行至我跟前，再次开口。
「你很怕我？」
我小心斟酌，随后唯唯诺诺道。
「回....世子爷，奴婢自小便胆子小...」
萧鹤白黑沉沉的眸盯着我。
良久，他挑起我的下巴，花架上的斑驳光影打在我脸上，他眸瞳骤然一震。
「回答我。」
我先是疑惑一瞬，这才想起他刚刚问我的话。
「奴...婢蠢笨，怕....怕伺候不好。」
萧鹤白唇红齿白，冷笑起来竟也好看得厉害。
「那就是不愿意了。」
我身子伏地更低了一些，想着措辞，摇了摇头。
「奴婢，自小喜欢伺候花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