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铁钳凑近了。萧彻猛地偏过头,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腕,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地上,像串烧红的珠子。

"倒是条硬汉子。"李尚书啧啧称奇,"可惜啊,投错了胎。"

他挥了挥手,狱卒按住萧彻的头,强行撬开他的嘴。沈砚辞别过脸,却听见皮肉烧焦的糊味,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

那声音,像烧着了他的骨头。

不知过了多久,刑房里安静下来。沈砚辞转过头,看见萧彻瘫在刑架上,嘴角淌着黑血,眼神涣散。李尚书用布擦着铁钳,漫不经心地说:"沈大人,明日午时,带他去金銮殿画押。若他不画......"

他没说完,转身走了。

沈砚辞走到刑架前,摸出帕子想擦去萧彻嘴角的血,却被他躲开。萧彻看着他,眼里没有光,只有一片死寂,像漠北冬天的湖。

"对不起......"沈砚辞的声音碎在喉咙里。

萧彻突然笑了,嗬嗬的,像破风箱在响。血沫从他嘴角涌出来,滴在沈砚辞的手背上,烫得他猛地缩回手。

4 残阳

金銮殿的地砖,是汉白玉的,光可鉴人。沈砚辞扶着萧彻走上台阶时,总觉得脚下打滑,像踩在漠北的冰面上。

萧彻的手腕被铁链锁着,每走一步,铁链就会撞击他的琵琶骨,发出空洞的声响。他的舌头被烫烂了,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示意沈砚辞放手。

可他不能放。李尚书的人就在身后,刀鞘上的铜环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罪臣萧彻,勾结北狄,意图谋反,现将其押上金銮殿,听候发落!"太监尖细的声音刺破大殿的寂静。

文武百官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有鄙夷,有同情,更多的是漠然。沈砚辞看到吏部侍郎偷偷往李尚书那边瞟,看到户部尚书低下头假装看朝服,他们都是当年受过萧彻恩惠的人。

人心,比漠北的流沙还凉。

"萧彻,你可知罪?"皇帝坐在龙椅上,声音威严。

萧彻抬起头,目光扫过殿上众人,最后落在沈砚辞身上。他突然用力挣开沈砚辞的手,踉跄着扑向龙案,却被侍卫拦住,按在地上。

"让他过来。"皇帝沉声道。

萧彻被拖到龙案前。他抬起头,张开嘴,露出被烫烂的舌头,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他用没被锁住的左手,颤抖着指向李尚书,又指向自己,最后指向沈砚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陛下,萧彻这是疯了!"李尚书慌忙跪下,"他自知罪无可赦,竟想攀诬臣下!"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萧彻,朕再问你一次,边防图是不是你给的北狄?"

萧彻看着皇帝,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低下头,用额头重重地磕在金砖上,一下,又一下,直到额角渗出血来。

沈砚辞的心像被一只手攥紧了。他想起那年在漠北,萧彻也是这样,为了保住被诬陷的士兵,在将军帐外跪了一夜,额头磕出了血,说"我以项上人头担保"。

那时的皇帝,还信他。

"罢了。"皇帝挥了挥手,"呈供词上来,让他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