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安全屋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水龙头干涸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定额分配的规则像无形的枷锁。林薇默默地将自己的水杯倒满500ml,小心地喝了一小口,清凉的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慰藉,也带来更深的焦虑——这杯水喝完后,下一次要等到中午。

第一天在死寂和高度警戒中度过。

黎卫国没有再出现,但陈默知道,他就在楼下,像一头蛰伏的猛兽。楼下的单元门经过黎叔的粗暴加固,暂时挡住了零星试图闯入的惊慌路人。但城市的混乱在持续发酵。枪声(零星的,可能是警用枪或自制的)开始在某些区域响起,火光也多了起来。收音机里依旧只有无尽的杂音。绝望如同瘟疫般在城市蔓延。

第二天清晨(根据机械手表判断),预想中的雨没有来。天气异常闷热。

水的压力开始显现。陈默嘴唇微微起皮,林薇也觉得喉咙发干。但他们严格遵守着配额,只是将水含在嘴里多一会儿再咽下。露台上的雨水收集桶依旧空空如也。桶装水的数量,肉眼可见地减少了一桶(用于烹饪和基础清洁)。

第三天。水危机全面爆发!

闷热加剧。安全屋内虽然相对阴凉,但空气流通有限,加上精神高度紧张,水分消耗比预想更快。林薇开始感到轻微的头痛,这是脱水的早期信号。陈默的嘴唇已经干裂。定额的500ml水,在喉咙的灼烧感面前,显得杯水车薪。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声音。不是暴徒的砸门,而是一种虚弱、绝望的哀求。

“楼…楼上的邻居…行行好…给口水喝吧…求求你们了…” “孩子…我的孩子快不行了…发烧…嗓子都哑了…就一口水…一口就行…” 是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旁边似乎还有孩子细微的、痛苦的呜咽声。

陈默和林薇瞬间绷紧了神经,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后,通过猫眼改造的潜望镜向下看去。

昏暗的光线下(天亮了,但天色阴沉),只见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拐角处,瘫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头发凌乱,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出血。她怀里抱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孩子脸颊通红,双眼紧闭,呼吸急促,小嘴无意识地张着,发出微弱的呻吟。女人手里拿着一个空了的矿泉水瓶,眼神空洞而绝望地望着安全屋的方向。

是同一栋楼的住户!陈默有点印象,好像是姓张,带着孩子独居。平时见面会点头打招呼。

女人的哀求如同钝刀子,割在陈默和林薇的心上。尤其是林薇,看着孩子痛苦的模样,医生的本能让她心如刀绞。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看向陈默,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祈求。

陈默的脸色铁青,眼神在门外的惨状和墙角那沉默的蓝色水桶之间剧烈地挣扎。水!那是他们活下去的命脉!五百多升,看似不少,但在未知的漫长黑暗里,在停水已经成为现实的现在,每一滴都意味着多活一天的可能!开门?风险巨大!谁知道这是不是陷阱?谁知道暗处有没有窥视的眼睛?一旦暴露他们有水,后果不堪设想!黎叔的警告“守好”言犹在耳!

“哥…”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冲口而出答应。

陈默猛地抬手,制止了她。他眼神里的挣扎被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性强行压下。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外,声音刻意压得低沉沙哑,带着拒人千里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