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那张孕检单,如同攥着一簇在狂风中摇曳、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弱火苗,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冰冷的公寓里空无一人,沈砚书大概还在公司,或者……守着那个紫檀木盒。我把自己蜷缩在客厅沙发最深的角落,将那张薄薄的纸紧紧贴在剧烈跳动的心口,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上面打印的“阳性”字样。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冰原上艰难地燃烧着,带来一丝几乎要被冻僵的暖意。
也许……也许这个孩子,能成为我的转机?沈砚书对苏晚晴用情至深,他会不会看在孩子身上,分给我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温情?这个孩子,会不会成为我灰暗生命里,最后的一点光?
这个念头如同罂粟,带着致命的诱惑,让我在冰冷的绝望中滋生出一丝近乎卑微的妄想。我甚至开始幻想,沈砚书得知这个消息时,眼中或许会闪过一丝惊讶,继而……也许会有一点点属于“父亲”的动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将那张孕检单迅速藏到了靠垫后面,手心瞬间沁满了冷汗。
门开了。沈砚书走了进来,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意。他径直走向书房,甚至没有往客厅的方向看一眼。我鼓起毕生的勇气,在他即将推开书房门的那一刻,声音发颤地叫住了他:
“砚书!”
他的脚步顿住,有些不耐地转过身,眉头微蹙:“有事?”
灯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上,那里只有一片疏离的淡漠,看不到丝毫属于“家”的暖意。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但腹中那个刚刚萌芽的生命,给了我孤注一掷的力气。
“我……”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我怀孕了。”
三个字,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空气仿佛凝固了。沈砚书脸上的不耐瞬间冻结,随即被一种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钉在我脸上,仿佛要从我细微的表情里分辨出谎言的痕迹。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我怀孕了。”我重复道,声音依旧发颤,却多了一丝孤勇。我转身,从靠垫后面拿出那张被捂得有些温热的孕检单,像献祭一样,递到他面前。“你看,这是报告……五周了。”
沈砚书没有立刻去接那张纸。他的目光死死地锁住我,那眼神复杂得可怕,震惊、怀疑、审视……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为一种冰冷的、令人心寒的洞悉。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他动了。
他没有接过那张孕检单,而是猛地伸出手,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力,一把从我手中将那薄薄的纸张夺了过去!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下一秒,在我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沈砚书捏着那张承载着我所有卑微希望的纸,看也没看上面的内容,双手猛地用力——
“嘶啦——”
清脆而残忍的撕裂声,在死寂的客厅里骤然响起,像一把钝刀狠狠割开了我的耳膜!
纸张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中,被粗暴地、毫不留情地撕成了两半!紧接着是四半!八半!雪白的碎片如同被狂风撕碎的蝴蝶翅膀,纷纷扬扬,飘落在冰冷光洁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