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娇？」姜芥生走上前来，「她是谁？」
心跳猛地漏跳一拍，身体不受控的向地面偏倒。
「嘶，」姜芥生护着我倒在地，「大小姐生气还带物理攻击的？」
脸红到冒烟，我趴在他胸膛上，一动不敢动。
「吉赛尔第二幕的最后一个三十二挥鞭转，你在害怕什么？」
姜芥生转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
「每次跳到那，你脚踝都在抖。」
「偷窥狂！」我闭了闭眼，想起爸爸严肃的模样，「我爸说考不上朱莉亚就断了我的卡。」
姜芥生肩膀好像塌了下去。
没再回复，只抬起一只胳膊在我后背轻轻拍着。
练功房的灯光突然熄灭，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
「姜芥生，你不恨我吗？我爸让你爸顶罪坐了牢。」
姜芥生轻拍我的手顿住，沉默片刻：
「不，我挺感谢他的。」
「嗯？」
「他进去了我才能活，」姜芥生双手摊开，彻底在地板上躺平，「那就是个人渣。」
我忽地想起他裸露在外大大小小的疤。
「他……虐待你？」
「人活着，不就是除了打人，就剩被打。」
「那就反抗啊。」
「呵，这不是反抗出了一身疤吗，」他又抬起胳膊盖住了眼「大小姐，不是谁都能毫不费力就活出个人样的。」
「可你……」我双手攥紧姜芥生腰间的衬衣，欲言又止。
「现在挺好的。我脱离了那里，脱离了那个人，我妈也住进了疗养院。平平淡淡，挺好的。」
我蓄在眼眶的泪珠再也藏不住，滑进姜芥生的领口。
姜芥生低下头，藏起双目的水光潋滟，「别可怜我，行吗。」
莫名地，我生出一股勇气，撑起胳膊，对准那薄唇，印了上去。
淡淡的薄荷烟味在呼吸间蔓延。
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他胸腔剧烈的震动同时炸开。
……
「啪嗒。」
室内恢复光亮。
我被姜芥生猛地拉开。
「白璃，我玩不起。」
我抬眼，看到他眼里来不及掩去的挣扎。
6 泪
那天过后，我和姜芥生心照不宣地和对方保持了距离。
就连补课，也用蹩脚的理由宣告暂停。
我明白姜芥生什么意思，也明白他的恐慌。
可我依旧觉得他像个胆小鬼。
校庆前夕，跟老师敲定完彩排细节，天已经黑透。
突如其来的暴雨侵袭整个校园。
我没拿伞，司机也因为有事要晚一点才能来接我。
没办法，我只能从渗雨的连廊，跑向最近的琴房。
「姜…芥生？」
打开门的那刻，少年蜷在三角琴下，校服衬衫渗着可疑的暗红。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眼神阴冷得像刺人的尖刀。
「别过来！」他哑声低吼。
十几天的隐忍功亏一篑，我走上前，这才发现他手臂上有几道新鲜的伤口。
血珠落在琴键上，画出诡异的音符。
「大小姐，你别过来。」
姜芥生压抑着粗重的呼吸，他胸膛快速起伏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笼而出。
我充耳不闻，只顺着直觉冲上去抱住了他。
「没事，没事，」像那天在练功房一样，我轻拍着他的后背。
安抚他，也安抚我那被攥住了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