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松果塞进烟卷的瞬间,树脂突然沸腾,烫穿烟纸,在滤嘴上蚀出年轮状的焦痕。远处车灯刺破黑暗,刘奎的桑塔纳碾着泥浆驶入院门,车胎上沾着新坟的土。

会计踉跄着下车,领口沾着呕吐物。他摸出烟盒时,手腕上的木珠串突然收紧——那是我昨晚用哭血松枝磨的,现在正吸着他的血,珠子一颗颗泛出暗红。

“老刘……坑里的骨头说话了……”

他哆嗦着点烟,打火机的火苗突然蹿高,映出他瞳孔里蔓延的树纹。第一口烟吸进去,他猛地弓身干呕,咳出的不是痰,而是细如蛛网的菌丝。

第二口。

他的指甲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木质的甲床。第三口没抽完,他突然抓挠喉咙,撕下的皮肉里钻出嫩芽,芽尖上挂着血珠,像未成形的松果。

“救……命……”

他扑向刘奎,却被一脚踹开。录音笔从口袋里滑出,屏幕亮着——正在录音。背景音里,女孩在猪圈尖叫,混着铁链挣动的哗响。

刘奎捏碎录音笔的瞬间,树脂从裂缝里喷出,溅在他手背上,蚀出几个焦黑的洞。

午夜。

白大褂翻进院墙时,我正伏在树梢。针管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女孩被按在地上,针头扎进她手臂的瞬间,她突然睁大眼——瞳孔收缩成树轮状,嘴角咧到耳根。

“爸爸……”

她咯咯笑起来,声音像老树摩擦。煤油灯被打翻,火光窜起的刹那,我清晰看见——她后背的皮肤下,树根如血管般隆起,正随着呼吸起伏。

白大褂惊恐后退,却被突然暴长的猪圈铁链缠住脚踝。女孩爬向他,四肢关节发出树枝折断的脆响,头发里钻出细小的红芽。

“松树根……” 她歪着头,“也吃掉你的良心好不好?”

白大褂的惨叫惊飞了夜鸦。我默默数着——这是第七个。

远处,刘奎家的灯还亮着。他孙子趴在窗边,手里捏着个玩具车,车窗玻璃映出哭血松的轮廓——树影里,隐约有张人脸,正对着孩子微笑。

我摊开手掌,木化的纹路已蔓延到手腕。

明天日出时,会计会吊死在林权碑上。

而他的烟盒,将塞进刘奎的口袋。

第四章 火烧血字

黎明前的风带着血腥味。

我蹲在村委会屋顶,看着护林队举着火把搜山。火光照亮他们扭曲的脸,像一群举着人皮灯笼的恶鬼。刘奎的广播声刺破晨雾——

"阎娃子患了森林癔症!见者立即击毙!"

他的声音在发抖。

我低头看自己的左臂——木质纹理已经爬过肘关节,树皮下流动的不再是血,而是粘稠的树脂。指尖轻轻一搓,就迸出几点火星。

该烧点什么了。

护林队的汽油桶堆在仓库后墙。我撬开锁时,铁链突然割破手掌——血滴在油桶上,竟像落在烧红的铁板,"滋"地腾起青烟。桶里的汽油泛着诡异的蓝光,闻着有松脂的腥甜。

第一把火扔进灌木丛时,整座山都醒了。

火焰不是常见的橙红色,而是泛着青绿的幽光,像无数萤火虫组成的鬼火。火舌舔过的地方,焦黑的树干上浮现出人脸——三十年前被活埋的伐木工,二十年前失踪的护林员,去年吊死在林场的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