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哥哥，我对不起你啊…… 那时候要是再快点……”
小敏的心猛地一沉，刚想敲门，里面的声音然停了。她赶紧躲到树后，看见张伯端着个搪瓷杯走出来，在花坛边的石凳上坐下。月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显得格外苍老。
“谁在那儿？” 张伯突然抬头。
小敏只好走出来：“张伯，是我。”
张伯显然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在地上：“小敏？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 小敏咬了咬嘴唇，“有件事情，我想问问您，三年前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低下头，手指在搪瓷杯上摩挲着：“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干啥。”
“我奶奶最近总睡不着觉，” 小敏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看见那个 134开头 的号码了。”
张伯猛地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她都知道了？”
“不知道，” 小敏摇摇头，“但她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张伯，您就告诉我吧，那些未接来电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风带着凉意吹过，张伯裹了裹身上的外套，长长叹了口气：“唉，该来的总会来。你爷爷走的那天晚上，确实在值班室……”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像是沉入了记忆的深海。小敏坐在石凳上，听着他断断续续地讲述那个被时光掩埋的夜晚，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原来那天晚上，爷爷确实来跟张伯下棋。两人杀得难分难解，直到十一点多，爷爷突然说心口疼，捂着胸口就倒在了棋盘上。张伯吓得魂都没了，手忙脚乱地摸爷爷的口袋，想找手机打 120。
“摸到手机的时候，我手都在抖，” 张伯的声音带着哭腔，“屏幕都按亮了，可你爷爷突然抓住我的手，非要自己拨号。他当时已经说不清话了，就指着屏幕上你奶奶的名字，一个劲儿地念叨……”
小敏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那后来呢？”
“后来我才发现，” 张伯抹了把脸，“他拿的是我的手机。我那破手机里没存你奶奶的号，他急得直拍桌子，非要抢我的手机自己输号码。等我好不容易夺过来打了 120，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他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趴在石桌上呜呜地哭起来。小敏看着这个平时硬朗的老人哭得像个孩子，心里又酸又涩。她终于明白，那些未接来电不是骚扰电话，而是爷爷在生命最后时刻，用尽全身力气想对奶奶说的话。
“那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小敏哽咽着问。
“我不敢啊，” 张伯抬起头，满脸泪痕，“你奶奶那时候身体不好，我怕她受不住。再说…… 再说我总觉得对不起你爷爷，要是我反应快点，说不定……”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模糊的呜咽。小敏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张伯，这不怪您。”
夜风更凉了，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小敏望着爷爷常去的那个棋盘，上面还摆着没下完的棋子，像是在等待着永远不会回来的棋手。她忽然想起奶奶总说，爷爷下棋的时候特别专注，连吃饭都顾不上。现在想来，或许他不是专注，而是想多陪张伯一会儿，那个跟他吵了一辈子又好得像亲兄弟的老伙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