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得怎么样了？」
「温度已经降到预设值了，沈教授。」一个研究员回答。
「我要进去检查一下设备参数。」他说着，就开始脱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和一条深蓝色的领带。
「哎，屿之，里面冷，让学生去就行了。」王院长劝道。
「不行，这个传感器的初始校准，必须我亲自做。」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权威。
他穿上特制的防寒服，推开那扇厚重的隔离门，走了进去。
我隔着观察窗，看着他在白茫茫的寒气里，调试着那些精密的仪器。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专注而严谨。
一如既往。
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
也许，他真的已经把我忘了。
或者，我对他来说，真的就只是一个「行为异常的样本」。
过了大概十分钟，他出来了。
「可以了，开始吧。」他对王院长说。
然后，他看向我，忽然开口：「林老师，为了确保拍摄效果，我觉得你有必要亲自进去体验一下环境。」
我愣住了：「我？」
「对。」他点头，「只有亲身感受过，你才能更好地指导模特的情绪，捕捉到最真实的画面，不是吗？」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我无法反驳。
王院长也在旁边附和：「对对对，沈教授想得周到。林老师，那就辛苦你了。」
我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穿上防寒服。
在我准备进去的时候，沈屿之忽然叫住我。
「等一下。」
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条备用的领带，和我分手时他系的那条，一模一样。
「你的手套不合规，腕口太大，容易透风导致冻伤。」
说着，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抓起我的手腕，用那条领带，在我的手套外面，一圈一圈地，仔细地缠绕起来，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他的手指冰凉，动作却很轻柔。
靠得那么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冷的松木香。
我的心，像被那条领带捆住一样，开始疯狂地跳动。
「好了。」他收回手，退后一步，镜片后的眼睛看着我，眼神幽深，「进去吧。」
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了模拟仓。
厚重的门在我身后关上，将外界的一切声音都隔绝了。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制冷系统发出的，低沉的嗡嗡声。
零下二十度的寒气，像无数根细小的针，透过防寒服的缝隙，拼命往里钻。
我呼出的气，瞬间在眼前凝结成白雾。
我按照沈屿之的「指示」，在模拟仓里慢慢走动，感受着这种极致的寒冷。
脚下的地面覆盖着一层人造雪，踩上去咯吱作响。
头顶的灯光模拟着极地的天光，幽蓝幽蓝的，墙壁上甚至用投影技术，制造出了流动的，绚丽的极光。
很美，也很……孤独。
就像我曾经以为的，沈屿之的内心世界。
我正对着那片人造极光发呆，身后的门，又开了。
我回头，看到沈屿之走了进来。
他没穿防寒服，只穿着那件单薄的白衬衫。
他把门反锁了。
「咔哒」一声，像一声惊雷，在我心里炸开。
「沈屿之，你干什么？」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发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