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辞职报告上的指纹
写字楼的空调吹得人发冷,她盯着辞职报告上的签名,笔尖悬了半小时。手机里,母亲发来的视频还在循环:医院的白墙,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砸,“医生说我这腿,再摔一跤就站不起来了”。
同事敲她桌面:“真要走?总监刚说给你升组长。”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屏幕里母亲的白发还在晃。去年回家时,母亲在菜市场摔断了腿,她请了半个月假陪护,每天夜里都听见母亲在客厅摸黑找药,拐杖戳在地板上,响得像倒计时。
“回来吧,”视频里母亲突然笑了,举着张存折,“老房子卖了490万,妈给你存着,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就当妈求你,回来给我做碗热汤。”
辞职报告递上去那天,她在茶水间哭了场。镜子里的自己眼圈红肿,像刚毕业时被母亲拽着去相亲,“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早点嫁人是正经”。那时她以为逃离了,却在十年后,被一笔巨款捆回原点。
回家的高铁上,母亲发来新消息:“协议我拟好了,你签字就行。”附件里的扫描件写着“女儿需承担全部养老费用,直至母亲去世”,末尾留着空白的签名栏,像个张开的嘴。
第二章:协议外的房租
母亲租的房子在老城区,爬满爬山虎的墙根下,轮椅辙印嵌在水泥缝里。她第一次来就发现,阳台的护栏松了,浴室没有扶手,“妈,我们换个带电梯的”。
母亲往她碗里夹排骨:“这房子便宜,离医院近。你那490万,存定期利息够我花了。”她没接话,默默记下周末要修护栏——就像小时候总记得母亲爱吃带鱼,却忘了母亲从不说自己对虾过敏。
第一个月的房租是她交的,房东收现金时,母亲在旁边数:“三千二,比上个月贵了两百。”她笑着说“我来”,没看见母亲把收据塞进了抽屉,和水电费单钉在一起。
转折点在那年冬天。母亲突然说要去养老院,“你整天上班,我一个人在家怕出事”。她托人找了家高端养老院,一次性交了二十万押金,“妈,住不惯就回来”。
母亲在养老院待了五个月,回来时瘦了十斤。“那些护工哪有你细心,”母亲攥着她的手哭,“我们还是租房住,就租上庄那套,带小院子的。”
上庄的房租是季度交,第一笔她转了一万六。第二季度该交时,母亲突然翻脸:“那二十万押金,养老院不退,你得用那笔钱抵房租。”她愣住了——押金条上写着“中途退住不予退还”,当时母亲是点头同意的。
“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母亲把协议摔在桌上,墨水渍洇开,“这490万是白给你的?连房租都想赖?”她看着协议上自己的签名,突然觉得那字迹像把锁,早早就把她铐住了。
第三章:法庭上的账本
法院传票寄到公司那天,她正在算母亲的药费。报销单摊了一桌子,进口药的发票上,单价比她的日薪还高。母亲的电话追过来:“你不付房租,就是违约,这钱必须还!”
调解室里,母亲拄着拐杖坐在对面,律师把账本推到她面前:“2024年第二、三季度房租未付,共计三万二。根据协议,赠与可撤销。”
她掏出转账记录:“第一季度我付了,养老院的二十万是你同意交的。”母亲突然拍桌子:“我老糊涂了!你明知道我记性不好,还骗我签那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