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铁门“哐当”一声锁上,钥匙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黑暗吞噬房间前,我看见林薇回头瞥了我一眼——她的泪痕还没干,眼里却淬着毒,哪还有半分往日的甜腻。那眼神告诉我:苏晚,你完了。

疗养院的夜是活的。

凌晨一点,三楼走廊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是402床的老太太又在找她的猫。护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橡胶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像催命符,每一步都踩在我的神经上。我缩在硬板床上,浑身冷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一种绝境里破土而出的疯狂。

枕头底下硌得慌。我摸出半块掰断的电路板,边缘被砂纸磨得光滑,是昨天新来的女孩偷偷塞给我的。她叫阿哲,留着寸头,手腕上有淡粉色的疤痕。她说自己曾是硬件工程师,被丈夫送进来前,拆了手机藏了零件:“这玩意儿能防身,也能……帮你发疯。”她眨了眨眼,眼里有不属于这里的狡黠,“听说你是搞AI的?那你肯定知道,疯不疯,有时候是代码说了算。”

凌晨三点零七分,走廊里响起履带滚动的嗡鸣。送餐机器人来了。

这是疗养院最老旧的型号,蓝色外壳掉了漆,胸前的显示屏还贴着“节能模式”的胶布。它滑进房间时,蓝光扫过我的虹膜,发出“滴”的轻响,餐盘从腹部弹开,露出一坨黏糊糊的燕麦粥,上面浮着几粒没煮烂的葡萄干。

就是现在。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动作快得让自己都惊讶——这几天假装萎靡,就是为了降低他们的警惕。机器人似乎察觉到异常,发出“警告:检测到非进食行为”的机械音,但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我扑过去撕开它腹部的挡板,露出里面纠缠如彩色血管的线路。红的是火线,蓝的是零线,黄白相间的是数据线。指尖在冰凉的金属间摸索,指甲被螺丝划破也没感觉,终于触到了那个隐藏在散热片后的主控接口——这是阿哲教我的,老旧机器人的设计漏洞,像个没锁的后门。

用牙齿咬断数据线的外皮,铜丝裸露出来,带着金属的腥气。将铜丝小心翼翼地贴在电路板的触点上,幽蓝的微光亮起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

“您已接入青山疗养院局域网,信号强度78%。”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其实是我对机器人系统的预判——做AI的,最擅长的就是模拟对话。

左手摸向衣领夹层,摸到那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秦屿烧掉的只是我故意放在书房的伪装壳,真货一直缝在这里,贴着锁骨的位置,能感受到心脏的搏动。芯片插入接口的刹那,一阵微弱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来,像细小的烟花在血管里炸开。

海量数据开始涌入疗养院的内网服务器。我闭上眼,眼前却浮现出代码瀑布般坠落的景象——这是我的天赋,能在脑中构建虚拟编程环境。指尖在虚空敲击,其实是通过电路板的震动发送指令,在监管系统里凿开一道暗门。

“生成AI角色:秦屿(男,35岁,启明科技CEO),提取特征:右眉骨疤痕,说话时喜欢摸左手无名指,常用语‘相信我’。”

“生成AI角色:林薇(女,28岁,启明科技公关总监),提取特征:笑时嘴角左偏,习惯性捋头发,声音频率250Hz,含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