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良久。

他猝然出手夺过帕子,殷红血迹蹭上拇指,宛如狰狞伤口。未置一词,他转身疾步离去。离婚书依旧静卧案头。

我知道,这场赌局,我胜券在握。

8

接下来的半个月,风平浪静。

沈听州没有再来过我的院子。

那份离婚协议,也被他收了回去。

我“病重”的消息,却在帅府里不胫而走。

府里的医生每日都来请脉,开回来的,都是些温补的汤药。

我全部不落地喝下,然后将药渣细细收好。

苏婉儿来探视过我。

她带着上好的燕窝,坐在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情真意切地说着让我好好养病的话。

然眸底闪烁的,分明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她定当以为,我真是命在旦夕。我仅浅笑着应道:"承蒙师姐挂念,待病愈后,必当为师姐与少帅献唱《长生殿》。"她面上笑意,瞬间凝固。

小兰带回了王掌柜的消息。

江城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只等苏婉儿这条鱼,自己游进网里。

我开始动手,将那些晒干的药渣,细细研磨成末。

接着,取出方绣工精巧的香囊。

此物,是苏婉儿赠予我的新婚贺礼。

她说,愿我与少帅,岁岁平安。

真是讽刺。

我将磨好的药粉,小心地装进香囊里。

这些药材,本身无毒。

唯独那味“白芷”,若是与酒同服,会引起剧烈的腹痛和呕吐。

可我知道,江城张大帅的寿宴,是无酒不欢的。

我将装好药粉的香囊,递给小兰。

“想办法,把这个换到苏小姐的戏服上。”

“记住,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小兰点点头,接过香囊,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我看着窗外,天色渐晚。

苏婉儿,你的好戏,也该开场了。

我献祭了我的安宁,我的名声,甚至不惜用“病体”做赌注。

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等着看你,从云端跌落。

沈听州夺走的那方帕子,被他随手扔在了书房的纸篓里。

他不知道,那抹胭脂红,是这场大戏的序章。

也是他亲手,为他的白月光,拉开了崩塌的帷幕。

9

张大帅的寿宴,在江城最豪华的百乐门举行。

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苏婉儿作为压轴的神秘嘉宾,登台献唱。

她一启唇,便引得满堂惊艳。

那哪里是“坏了”的嗓子,分明是珠圆玉润,绕梁三日。

台下的张大帅听得如痴如醉,连连叫好。

曲终音落,喝彩震天。

张大帅亲自登台,执壶为苏婉儿斟酒相赐。苏婉儿再三推拒不了,终是仰首饮尽。

也就在此时,我安排好的人,开始了行动。

百乐门茶座里,说书人正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梨园秘事"。说的是北城某位名角,对外宣称倒了嗓子,从此绝迹舞台。暗地里却收了五根黄鱼,专程赴江城为某位"贵人"献艺。这故事说得活灵活现,细枝末节描绘得宛如亲历。

四座的茶客多是江城权贵与报界人士。众人当即便察觉其中蹊跷。未几,一份印有"张公馆"笺头的账册抄本,被个"失手"泼茶的堂倌,"恰好"送至《江城日报》主编案头。账册上"苏婉儿,润资,大黄鱼五条"的字迹,赫然在目。主编顿时双目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