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庆幸。
没有关切。
甚至连一丝人类该有的温度都找不到。
只有一片纯粹的、审视废物般的漠然和……
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的讥诮。
像在打量一件损坏的工具。
他的视线在我脸上那片淋漓的、尚未干涸的血污上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污损程度。
随即下移。
落在我紧握着那把卡死在门框里的消防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手上。
一丝几不可察的轻蔑掠过眼底。
然后。
他的目光继续向下。
最终定格在我因为刚才的撕扯和闪避而彻底绽开、几乎滑落到肩头的破烂衣领上。
露出了里面同样脏污的皮肤。
那目光。
像带着倒刺的冰锥。
刮过我的皮肤。
带来一阵战栗般的寒意。
“废物。”
两个字。
从他薄削的唇间吐出。
声音不高。
甚至有些低沉。
却像淬了毒的冰针。
精准地扎进我的耳膜。
刺得耳根生疼。
直抵心脏。
没有起伏。
没有情绪。
只是陈述一个他认为显而易见的事实。
冰冷。
直接。
残忍。
我僵在原地。
脸上温热的血似乎瞬间变得冰凉。
冻结在皮肤上。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
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一股滚烫的羞耻感混合着冰冷的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
在胃里翻搅。
“废物”两个字像烙铁一样烫在脑海里。
我想反驳。
想尖叫。
但身体却背叛了我。
只剩下无力的颤抖和沉重的喘息。
他说得对。
刚才如果不是他……
一股更深的自厌感涌上来。
几乎将我淹没。
他不再看我。
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氧气。
一只手伸进他战术背心侧面一个鼓囊囊的口袋里。
动作随意地掏出一个瘪了大半的塑料水瓶。
瓶身也沾着污迹和干涸的血迹。
里面的水只剩下浅浅的一层底。
在昏暗光线下几乎看不见。
他看也没看。
手臂随意地一扬。
动作流畅得像丢弃垃圾。
那半瓶水在空中划过一个短促的弧线。
带着破风声。
直直地朝着我的脸砸了过来!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我猛地抬起还能动弹的右手。
狼狈地在空中一捞。
瓶子“啪”地一声砸在我的手掌边缘。
撞击的疼痛让我手指一麻。
又滑了一下。
才险险被我抓住。
瓶身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哆嗦。
也让我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瓶盖是松的。
里面那点可怜的水随着剧烈的晃动。
发出哗啦的轻响。
像是对我窘境的嘲笑。
“下次再拖后腿。”
贺凛的声音再次响起。
比刚才更冷。
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清晰地穿透我混乱的喘息和心跳。
“自己喂丧尸。”
他的目光最后瞥了一眼我那狼狈的衣领。
像是确认一件无关紧要的装备破损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