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他利落地转身。
面向那扇把我逼入绝境的沉重铁门。
没有多余的动作。
甚至没有助跑。
他微微侧身。
那条包裹在工装裤里的长腿猛地抬起。
像一根攻城锤。
带着一股爆炸性的力量。
狠狠踹在铁门靠近门锁的位置!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狭小的走廊里炸开!
墙壁都在簌簌发抖!
那扇刚才对我来说如同叹息之壁的铁门。
在他脚下脆弱得像块腐朽的木板!
门锁的金属部件发出扭曲变形的刺耳呻吟!
整扇门猛地向内弹开!
重重地撞在里面的墙壁上!
又反弹回来!
发出“哐啷啷”的回响!
门轴彻底变形。
门外。
是另一条更加幽深、同样布满狼藉和未知危险的走廊。
微弱的光线从远处某个破碎的窗户透进来。
勉强勾勒出扭曲的轮廓和漂浮的尘埃。
贺凛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
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径直踏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里。
“跟紧点,苏弥。”
他的声音从门外的阴影中传来。
依旧是命令式的口吻。
冰冷。
不容置疑。
带着驱赶猎犬般的漠然。
黑暗瞬间吞噬了他的背影。
只留下一个模糊而充满压迫感的轮廓。
心脏还在狂跳。
脸上的血已经有些凝固。
紧绷绷的很不舒服。
混合着灰尘。
糊在皮肤上。
我低头。
看着手里那个沾着污迹和我的血污、只剩下浅浅一层水的塑料瓶。
瓶壁冰凉。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指的力道。
拖油瓶。
废物。
喂丧尸。
那几个冰冷的字眼在脑海里盘旋。
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神经。
带来一阵阵屈辱的刺痛和冰冷的自我否定。
但比屈辱更强烈的。
是劫后余生带来的虚脱。
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
他说得对。
刚才如果不是他。
我现在已经和地上那摊东西没什么区别了。
废物……
至少废物还活着。
这个认知像苦涩的药汁。
难以下咽。
却是唯一的现实。
我深吸一口气。
走廊里浓重的血腥和腐臭猛地灌入肺腑。
呛得我喉咙发痒。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眼泪都呛了出来。
我强压下那股翻江倒海的反胃感。
用还算干净的手背使劲抹了一把脸。
试图擦掉那些粘稠的血污。
结果只是让它们糊得更开。
视野反而更模糊了。
目光再次落回手里的水瓶。
那点水。
在末世里比金子还贵。
是活下去的必需品。
拧开瓶盖。
发出轻微的一声“咔”。
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
瓶口残留着他触碰过的痕迹。
4
冰冷坚硬。
我抬起手。
将瓶口凑近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
喉咙里火烧火燎。
就在冰凉的液体即将触碰到唇瓣的瞬间。
我停住了。
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贺凛消失的那片黑暗。
他刚才拔刀、甩血的动作在脑海里闪过。
干脆利落。
精准致命。
还有他插回腿侧刀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