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查寝。
我那瓶“特制维C”和几包过期方便面被翻了出来。
“姜岁宁！偷带违禁药品！还藏过期食品！通报批评！”教导主任嗓门震天。
我低着头，指甲掐进肉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辩解声小得像蚊子哼：“……不是……那不是违禁药……”
声音太小，辩解显得苍白无力，我知道又要被惩罚。
那种无力感和绝望几乎要将我吞噬。
一只手突然把我拉到身后。
周燃挡在我前面，影子罩着我：“药我的。她帮我保管。要处分冲我来。”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明明都知道。
此刻，我心里某个地方，第一次有了暖意。
他的出现，带着一丝我从未感受过的“被关注”。
像冬日里第一缕阳光，虽然微弱，却足以驱散我周身的寒冷。
那天，他的检讨书贴满了公告栏。
我在下面站了很久，那张纸上的字，像带着温度，第一次暖了我冻僵的心。
那种被保护的感觉，是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
4
可那点暖意，很快被继母一巴掌扇没了。
十八岁生日那天。
就因我没及时给她宝贝儿子倒水，她骂我“丧门星”。
她以我顶撞为由，直接把我锁进了拆迁楼那个废弃的储物间。
阴暗潮湿，墙壁上的霉斑大片大片，像极了我童年那张已经模糊的全家福。
我蜷缩在角落，冻得牙齿打颤，饿得胃里火烧火燎。
绝望一点点吞噬着我。
我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无人知晓，无人关心。
另一边。
顾沉无意间听到许蔷和别人八卦，说我被后妈关起来了，地点都说得清清楚楚。
后来才发现，顾沉暗恋了我许久。
他或许知道自己争不过周燃，犹豫再三，在内心的挣扎后，还是找到了周燃。
“阿燃！我刚听许蔷跟人嚼舌根，说姜岁宁被她后妈关起来了，就在……”
话没说完，周燃已经像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冲了出去。
他的脸上是顾沉从未见过的焦急与愤怒。
储物间的木门被反锁，窗户是老式的铁栏杆。
周燃眼睛都红了，一拳就砸碎了玻璃！
“哗啦——！”
碎片飞溅，他手上瞬间见了血。
我猛地抬头。
黑暗中，他逆着走廊那点微弱的光，手上的血一滴、一滴砸在水泥地上。
也砸在我偷偷藏在口袋里，唯一一张我和他的合影上。
照片上，少年笑得阳光灿烂，现在却染了刺目的红。
那鲜红的血色，与他曾经明亮的笑容形成刺目对比，让我心头一震。
他像感觉不到疼，几下掰弯了栏杆，跳进来。
“姜岁宁！”他声音哑得厉害，一把将我拉起来，动作却轻得不像话，“别怕，我在！”
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手，我眼泪唰就下来了。
他抱起我，血蹭到我冰凉的手指上，烫得我心头一颤。
这一刻，我觉得，或许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糕。
他就像一道光，穿透了所有的黑暗和寒冷，让我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过了一个多月。
我爸葬礼的那天，天色灰蒙蒙的。
可能是连老天爷都在为我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