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月里的寒风依旧刺骨,没想到她竟回来了。相亲的对象“不太合适”,她轻飘飘地撂下这句话,像是给这段苟延残喘的关系又续了一截随时会燃尽的灯芯。是对方真的不如意?还是对我不死心?这微弱的火星,我不敢凑近辨认,怕呼吸稍重就吹灭了它。

那个新年,我独自守着出租屋冰冷的四壁。家里打来的电话,被我用“考研冲刺”、“考公闭关”这类早已编织纯熟的借口搪塞过去。挂断电话,屋子里只剩下暖气片轻微的嘶嘶声,和电脑主机低沉的嗡鸣——那是我真正的“避难所”,在虚假目标的掩护下轰鸣运作。

她也曾试图拽我一把。“去考个证,或者考公,什么都行!” 灯光下,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乞求的焦灼。

“好。” 我应得斩钉截铁,仿佛终于醍醐灌顶,决心洗心革面。

书桌靠窗,摆上了簇新的教材和习题册,如同一座精心搭建的舞台布景。我坐在那里,姿势端正,目光却空洞地穿透纸张,落在书页下那方小小的、闪烁着游戏光影的手机屏幕上。指尖在冰冷的玻璃面飞速跳跃,释放着廉价的、麻痹神经的喧嚣。

直到某天下午,门被骤然推开。她站在背光处,身影被拉长,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我慌忙藏起手机的动作僵硬而可笑。她的目光扫过纹丝未动只做了几题的练习册,再看向我尚未熄灭、隐隐传出技能音效的抽屉缝隙。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短短几秒,我清晰地看见她眼中最后一点微光,“啪”地一声,彻底熄灭。那是一种被欺骗到骨髓的冰凉绝望。

“我……” 辩解卡在喉咙里,瞬间又觉得所有的解释都苍白得可笑。一股破罐破摔的、夹杂着自毁倾向的疲惫感猛地涌上头顶。我站起身,甚至带上了一丝近乎解脱的冷笑:“我就是这样的人了,废柴一个!你——” 我声音陡然拔高,掷向她麻木的脸,“看着办吧!”

“哐当——!”

伴随一声撕裂空气的尖啸,一个沉甸甸的玻璃水杯裹挟着排山倒海的愤怒朝我飞砸过来!

剧痛在左额角炸开。温热粘稠的液体立刻顺着眉骨淌下,模糊了半边视线。几滴滚烫的液体混杂在腥甜的红色里涌出眼角——我不知道是血水刺激的泪,还是别的什么。耳边嗡嗡作响,她的喘息声像破了洞的风箱,粗重而颤抖。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我异常平静。甚至没有抬手去捂伤口。任由那红色滴落在地板上,裂开一小片触目惊心的暗色。沉默着,从角落里找出笤帚和簸箕。蹲下身,一地锋利的玻璃碎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