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目标,代号“影蚀”,就在这图书馆深处。它不是幽灵,但比幽灵更可怕。它扭曲认知,蚕食理智,将活生生的人拖入由自身恐惧构筑的地狱。那些消失的学者,都是因为接触了它——一本被称为《影蚀之书》的、据说早已被焚毁的古籍残片。
“方位?”我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稳定,右手无声地滑到腰间,那里硬质的枪套和冰冷的枪柄带来一丝锚定感。左手则下意识地按住了外套内侧口袋,里面是几支特制的认知稳定剂,蓝色的液体在玻璃管中微微晃动。这是组织最后的库存,也是我们对抗“影蚀”污染的唯一屏障。
白夜没有立刻回答。他像一尊被黑暗冻结的雕像,只有那双眼睛在幽暗中闪烁着非人的光芒,死死盯着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布满污渍的橡木门。门牌上模糊的字迹依稀可辨:**珍本典藏室**。空气在这里似乎更冷了,那股甜腻的腐味也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那里。”他抬手指向那扇门,动作僵硬,指尖微微颤抖,“哭声……源头。笑声……在书里。书在吃人,陈默。”他侧过头,嘴角咧开一个更大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那笑容诡异得令人心寒,“它在说谎,说得真开心啊。”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白夜的状态在恶化,污染在侵蚀他,尽管他自愿接受了部分低度污染以获得对“影蚀”更敏锐的感知——这本身就是一种疯狂的赌博。他的“直觉”是刀尖上的舞蹈,代价是他的理智正在滑向不可知的深渊。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焦虑和某种更深沉、更沉重的东西——那是关于七年前那次行动中,他推开我,自己却坠入污染源的画面。我们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搭档关系,而是被血、污染和无法偿还的债捆绑在一起的共生体。
“保持清醒,白夜。”我的声音低沉而严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注射稳定剂。”我迅速从内侧口袋抽出一支蓝色的针剂,动作流畅而精准,针尖在幽光下闪过一点寒星。
白夜的目光终于从那扇不祥的门上移开,落在我手中的针剂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近乎死寂的漠然。就在我准备拔掉针帽的瞬间,他动了!
快!快得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
他那只苍白的手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精准,猛地扣住了我持针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我的腕骨捏碎。剧痛让我闷哼一声,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蓝色的玻璃针管在空中短暂地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还未落地,已被他另一只手稳稳抄住!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我甚至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抗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眼中爆发出一种混合着狂喜、解脱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刻骨铭心的痛苦的光芒。
“该还债了,陈默。”他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每一个音节都浸透着一种令人战栗的决绝。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将那锋利的针尖,狠狠扎进了自己脖颈一侧跳动的血管!拇指猛地压下活塞!
“不——!”我的嘶吼在死寂的珍本室里炸开,带着无法置信的惊怒和一种被瞬间掏空心脏的剧痛。蓝色的药液瞬间被推入他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