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敲诈。”朴灿宇把律师函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手里还拿着本《雪国列车》的漫画,“我姐离婚时,前夫也这么要挟她,结果她直接把婚纱剪了做了个艺术装置,在梨花女子大学展出时火了。”他忽然指着金智媛的画稿,“这里的锁链画得太死了,自由不是挣断的,是慢慢松开的。”
金智媛改画到深夜,母亲的电话又来了,这次是哭着说的:“你弟弟的彩礼凑不齐,亲家说再拿不出钱就取消婚约。金正贤家说,只要你回去认错,他们就帮忙……”
“妈,”金智媛打断她,声音有些发颤,却很坚定,“我不是弟弟结婚的筹码。”她挂了电话,看着画稿上那个逐渐松开锁链的女孩,突然抓起画笔,在旁边添了只猫——像朴灿宇喂的那只三花猫,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出版社的编辑来看稿那天,带来了个坏消息:投资方觉得绘本“太丧”,要求改成“女性最终回归家庭”的结局。“现在读者就吃这一套,”编辑叹着气,“你一个离婚的女人,画这些鼓吹自由的东西,别人会说你心态不正的。”
金智媛把画稿抱在怀里,走到窗边。朴灿宇正在给书店的招牌刷漆,用的是明黄色,在灰色的雨巷里格外显眼。“我小时候画过幅画,”她突然对编辑说,“画的是我妈在厨房做饭,我爸在看报纸,弟弟在玩游戏,只有我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的雨。当时老师说我画得不对,应该画全家笑着的样子。可那就是我真实的生活啊。”
她最终拒绝修改结局。朴灿宇请她去巷尾的部队锅店吃饭,锅里的芝士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我开这家书店时,所有人都说会赔本,”他夹起块拉面,“可你看现在,每天都有像你一样的人来这里找答案。”他忽然从背包里掏出本漫画,是他自己画的,主角是只在弘大流浪的猫,最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屋顶。
金智媛翻开漫画,最后一页写着:“首尔那么大,总有一块瓦是为你遮雨的。”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了阁楼的小窗,像只温柔的眼睛。
第三章:母亲的枷锁
冬至那天,金智媛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母亲突发脑溢血住院了。她赶到仁川的医院时,弟弟金正泰正蹲在走廊抽烟,看见她就把烟头扔在地上:“你还有脸来?要不是你气妈,她能住院吗?医药费你得出一半,不然我就去你那破阁楼闹。”
病房里的母亲还在昏迷,床头摆着张金智媛小时候的照片——扎着羊角辫,举着幅画,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护工说,母亲昏迷前还在看她画的绘本样稿,嘴里念叨着“我们智媛从小就喜欢画画”。
金正贤不知从哪得到消息,捧着束白玫瑰出现在病房门口,身后跟着他母亲。“妈说了,只要你跟我回去,医药费我们全包,”他的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任性。”他母亲则在旁边煽风点火:“女人最重要的是家庭,你看你现在,妈住院了都拿不出钱,这就是你要的自由?”
金智媛正在给母亲擦手,母亲的指尖突然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她想起小时候发烧,母亲背着她走了三站地去医院,一路上哼着童谣;想起她第一次拿到绘画比赛奖状时,母亲把它贴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逢人就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