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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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则广告像深水里的诱饵,闪着微光:“高薪短期工,银座大厦内部测试员,全封闭管理,日结。”后面跟着一串令人心动的数字,足以覆盖我父亲下一疗程的医药费。我拨通了那个没有归属地的号码,一个毫无波澜的声音只说了时间地点:“明早八点,银座大厦西门货运通道。”

银座大厦矗立在城市心脏,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日光。西门的货运通道像一张黑色的嘴。一个穿着灰色制服、面无表情的男人递给我一张磁卡和一册薄薄的工作手册。

手册封面没有任何标识,纸张泛黄发脆,散发着一股陈年灰尘混合着油墨的古怪气味。

“地下三层,B休息室。磁卡是通行证,也是记录仪。每日路线手册会更新。规则在里面。祝你好运。”他的声音平板无波,眼神空洞地掠过我的脸,仿佛我只是一个移动的物体。沉重的金属门在我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光线。

2

地下休息室B的灯光是惨白的,照亮着简陋的床铺、一张金属桌子和墙上那面巨大的电子钟。时钟的红色数字固执地显示着:11:58。它像凝固的血块,钉在时间的墙壁上。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它就停在那里,纹丝不动。一种冰冷的寂静包裹着这里,只有通风管道发出低沉的呜咽。

我翻开手册,纸质粗糙,油墨有些洇染。

银座大厦电梯系统测试员工作手册

规则1: 严格遵循手册附录“今日测试路线”执行测试。路线每日凌晨4点更新,请于当日工作开始前确认。

规则2: 进入指定电梯后,按下目标楼层按钮。记录仪(磁卡)会自动记录运行参数。禁止操作任何非指定按钮。

规则3: 电梯停靠开门时,无论观察到任何现象,必须在记录仪上完成“开门状态”记录项。

规则4: 如遇电梯门无法关闭、异常声响或灯光闪烁,禁止离开轿厢。立即按下所有楼层按钮及紧急呼叫键(如有),等待指令或自动恢复。

规则5: 每日工作结束(晚11:00)前返回B休息室。门禁系统将于11:55锁定,次日6:00开启。禁止在非指定时间于楼层或电梯井内逗留。

规则6: 休息室内设施为唯一安全补给点。禁止使用或接触大楼其他区域任何水源、食物。

规则7: 所有记录数据为机密。禁止私自留存、涂改或销毁手册及记录仪数据。

附录页,今天的路线用粗体印着:A1组:B3 → F15 → B1。我注意到,电梯编号(A1)和楼层号(B3, F15, B1)的印刷油墨在惨白灯光下,似乎泛着一种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荧光绿色。

磁卡在A1组电梯的感应区划过,“滴”的一声轻响,轿厢内灯光亮起,柔和却冰冷。电梯平稳地上升、停靠、开门。B3层是空旷的停车场,弥漫着混凝土和机油的味道;F15层是正在装修的办公区,堆放着建材和防尘布。一切按部就班,只有记录仪在每次开门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记录着毫无异常的“开门状态:正常”。唯一的不同,是每次进入电梯,我都不自觉地瞥一眼那些楼层按钮。B3、F15、B1……它们表面的荧光数字在轿厢顶灯下,似乎比昨天……更亮了一点?还是角度不同?我无法确定,只觉得那绿光幽幽的,像某种冷血生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