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公司临时有个急活，林默加班到晚上八点多才疲惫不堪地踏上回幸福里的公交车。拥挤的车厢，晃动的灯光，还有老板在电话里喋喋不休的催促，让他的神经绷得像快要断裂的弦。他脑子里塞满了没完成的图纸和明天要交的方案，几乎把垃圾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公交车在离幸福里还有两站路时，他才猛地惊醒！已经快8点40了！
“糟了！”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焦虑瞬间攫住了他。公约里“9:00整前”几个字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脑海里。他第一次违规了！
公交车慢得像蜗牛。8点55分，林默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冲下公交车，一路狂奔向小区。晚风吹在汗湿的背上，带来一阵寒意。他冲进小区大门时，下意识瞥了一眼门卫室。昏黄的灯光下，李大爷那佝偻的身影似乎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好像朝他这边转了过来。林默心头一紧，不敢多看，继续冲向3栋东侧的垃圾桶点。
指针无情地走向9点。垃圾桶点空空荡荡，邻居们早已投放完毕，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几个颜色各异的垃圾桶，像张着嘴的怪兽，在昏暗的光线下沉默着。
9点01分！超时了！
林默的心脏狂跳，额头上渗出冷汗。他手忙脚乱地将几个垃圾袋分别投入对应的桶里。就在他投最后一个厨余垃圾袋时，因为动作太急，一张揉成一团、沾着一点油渍的餐巾纸从袋口滑落，飘飘荡荡地掉在了标着“可回收物（塑料）”的蓝色桶里！
林默瞳孔一缩，想伸手去捡，但那张纸已经落入了桶内深处。完了！不仅超时，还分类错误！双重违规！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后果自负！王阿姨那意味深长的话语和公约上冰冷的加粗字体在脑海中交替闪现。他环顾四周，死寂的小区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无数黑洞洞的窗口像是窥视的眼睛。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巨大的恶意正在黑暗中凝聚，锁定了自己。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402，砰地一声关上门，反锁，又拉上了所有窗帘。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初的惊悸稍稍平复，但那份不安却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扩散弥漫。也许…只是自己吓自己？也许公约只是吓唬人的？林默试图安慰自己，打开了那台老旧的电视机，让里面嘈杂的广告声驱散一些死寂。
然而，这份虚假的平静在午夜时分被彻底打破。
“咔哒…哒…哒…哒…”
一种极其轻微的、有节奏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客厅里响起。不是电视机的声音，更像是…某种硬物在木质桌面上轻轻敲击？
林默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屏住呼吸，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客厅的方向。电视机屏幕的光线是唯一的光源，在黑暗中投下变幻的光影。
声音消失了。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默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死死盯着客厅的黑暗，一动不敢动。也许是幻听？也许是老鼠？
就在他神经紧绷到极限，试图说服自己时——
“咯吱…咯吱…吱呀…”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仿佛沉重的物体在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