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母亲穿着白裙子站在聚光灯下,麦克风里飘出的歌声像羽毛。她被保姆抱在侧台,看见男人突然冲上台,抢过母亲的话筒喊:“这是我女儿!”全场的尖叫震得她耳朵疼,后来才知道,那叫“世纪告白”,也叫“离婚序幕”。
五岁生日,她收到两个蛋糕。母亲送的三层城堡蛋糕,插满水晶蜡烛;男人托人送来个塑料袋,里面是块掉了角的奶油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童”。她偷偷把两块蛋糕的蜡烛都吹了,许的愿是“想让彩虹拨片变个完整的家”。
第二章:四中的退学申请
十五岁的秋天,继父把她拽进北京四中的校门。红砖墙映着他的笑脸:“童童,这是最好的学校。”她捏着书包带,看见校服上的校徽闪得刺眼——像母亲演唱会门票上的烫金字体,好看,却不属于她。
第一周的月考卷上,除了英语,其他科目都是红叉。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指着作文本上的“我想弹吉他”说:“你母亲捐了栋教学楼,你不该这样。”她盯着窗外的梧桐叶,突然想起男人教她的第一个和弦,比这些公式好记多了。
退学申请是在咖啡馆写的。她穿着服务生的围裙,用点单的笔在背面写:“我不想当教学楼里的标本。”继父来闹时,咖啡泼了他一身:“你对得起你妈吗?”她把围裙解下来摔在桌上:“我首先得对得起自己。”
那天晚上,她收到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个地址。她坐了两小时地铁找到那条胡同,男人正坐在门槛上弹吉他,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没绷断的弦。“我就知道你会来。”他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块地方。
第三章:九块钱的炸酱面
在洛杉矶端盘子的日子,她总被认出来。“你是王菲的女儿吧?”客人举着手机拍她,她笑着递过咖啡:“加奶还是加糖?”收工后,她会往胡同的方向打个电话,响三声就挂——那是他们的暗号,意思是“我很好”。
有次男人突然出现在咖啡馆门口,穿件洗得发白的T恤,裤脚沾着泥。“我来看看你。”他从包里掏出本乐谱,纸页都卷了边,“这是绝版的,你用得上。”她看着他磨破的鞋跟,突然想起网友拍的照片:他骑辆二手电动车,车筐里装着袋馒头。
他们在唐人街找了家面馆,九块钱一碗的炸酱面,两人分着吃。他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她,说:“爸没本事,只能请你吃这个。”她低头吃面,眼泪掉进碗里,把炸酱泡得发咸——比母亲宴会上的鱼子酱,咸得更真实。
第四章:纹身店的黑线
妹妹出生那天,她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了整夜。保温箱里的小家伙皱着眉,唇腭裂的疤痕像道没愈合的伤口。母亲红着眼圈说:“童童,她需要勇气。”
她转身走进纹身店,让师傅在下巴纹了道黑线。“这是什么?”师傅问。她摸着刚结痂的伤口笑:“是铠甲,也是路标。”第二天去看妹妹时,她把下巴凑过去:“你看,我们都有特别的记号。”
媒体骂她“自残”“带坏妹妹”,母亲却在采访里说:“童童有她的道理。”继父把她的纹身照摔在桌上:“你妈为了李嫣建了基金会,你就不能懂事点?”她把照片捡起来铺平:“懂事不是藏起自己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