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穿件黑色连帽衫，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有层青黑。他看见灶台前的林末，愣了下，才哑着嗓子问：“早。”
“早，”林末往锅里搅了搅粥，假装自然地说，“我煮多了，你要不要……”
“要。”他没等她说完就应了，走到水池边洗手。水流声里，他补充了句：“谢了。”
林末心里松了口气，拿了两个碗。粥盛出来时，南瓜的甜香混着米香飘开，陈野盯着碗里的南瓜块看了会儿，忽然说：“我妈以前煮南瓜粥，总放颗红枣。”
“我这儿有红枣，”林末赶紧去翻抽屉，“我给你加几颗？”
“不用，”他拿起勺子舀了口粥，“这样就好。”
两人坐在厨房的小桌边喝粥，没人说话，却不觉得尴尬。晨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陈野的碗沿上，他抬手抹了下嘴角，指尖沾了点粥渍——林末刚想递纸巾，他自己用袖口擦了，动作有点糙，却不讨厌。
“你今天还去布料市场？”他忽然问。
林末点头：“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内衬，昨天问的几家都太贵了。”
“我下午去老厂区那边量尺寸，”陈野放下碗，“那边有个旧货市场，周末开，说不定有旧床单被罩，你可以去看看，便宜，料子也扎实。”
林末眼睛亮了下：“真的？”
“嗯，”他拿出手机，翻出个地址给她看，“从这儿坐公交过去，大概四十分钟。”
林末赶紧把地址存下来，心里暖烘烘的：“那我下午过去看看，谢你啊。”
“顺手。”他说完，起身拿了自己的碗去洗。林末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碗里的粥——刚才没注意，她盛粥时，下意识给陈野的碗里多放了块南瓜。
收拾完厨房，林末去拿布偶时，看见桌角的小熊。她犹豫了下，把另一只眼睛也缝好了，这次用了颗浅棕色的纽扣。两只眼睛不对称，却有点憨乎乎的可爱。她把小熊塞进帆布包，想着要是今天能淘到便宜布料，就奖励自己买块薄荷糖。
陈野出门时，林末正在门口换鞋。他拎着个工具箱，里面叮当作响，大概是量尺寸用的工具。“我走了。”他说。
“路上小心，”林末抬头笑了笑，“老厂区那边路不好走吧？”
他顿了下，也笑了下——是很淡的笑，嘴角弯了点弧度，却让林末想起刚才粥里的南瓜，甜丝丝的。“还行，”他说，“你去旧货市场，别买太多，不好拿。”
门关上的瞬间，林末摸了摸帆布包里的小熊，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好像比昨天暖了些。老楼的楼梯间传来他下楼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慢慢远了，却在她心里，轻轻敲了两下。
林末按陈野给的地址坐公交过去时，快中午了。老厂区藏在城市边缘，红砖墙爬满爬山虎，路边的老槐树落了一地碎影。旧货市场就在厂区后门的空地上，铺着块块旧布，摆着旧家具、老钟表，还有堆得像小山的旧衣物。
她蹲在一个卖旧床单的摊位前翻找，指尖拂过块米白色的棉麻料，摸起来软乎乎的，洗得有些发白，却没起球。摊主是个老太太，看她看得认真，笑着说：“这是前几年工厂宿舍换下来的，纯棉的，做内衬结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