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我转过身，脸上适时地浮现一丝恰到好处的、符合一个妻子听到丈夫旧日同学名字该有的平淡好奇，“她不是在国外吗？”
“嗯，刚回来没多久。说是……打算在国内发展。”林哲已经脱下了衬衫，露出精壮的上身，他拿着衣服，似乎犹豫了一下该放哪里，最终还是丢进了脏衣篮，“聊了几句，时间过得真快啊。”他感叹着，语气里带着一种追忆往昔的唏嘘，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与我对视。
“是啊，挺快的。”我附和着，目光扫过他丢进脏衣篮的那件沾染了酒气和香水味的衬衫，又落回他脸上，平静地提醒，“水快凉了。”
“好，好，这就去。”他像是得到了特赦，立刻转身走向浴室，脚步比平时快了一点。
浴室门关上，里面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
我站在原地，衣帽间柔和的射灯打在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安静的影子。空气中，那股甜腻的香水味似乎还没完全散尽，顽固地钻进鼻腔。
我没有动。没有去碰那个脏衣篮，没有去质问，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站着，听着浴室里单调的水流声。
水声持续了很久，掩盖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水声停了。浴室门拉开，林哲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身上裹着浴袍，脸上的酒气被水汽冲淡了些，但那种奇异的亢奋似乎也沉淀了下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老婆，”他走到床边坐下，头发还在滴水，声音带着一种卸下防备后的柔软，“今天那个项目，基本敲定了，王总那边松口了。”他试图分享他的成功，像以往每一次一样，寻求一点家的温暖和认同。
“是吗？挺好。”我走过去，拿起他丢在床头柜上的毛巾，替他擦着头发。动作轻柔，一如往常。
毛巾吸着水，发出细微的声响。林哲舒服地喟叹一声，闭上眼，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温情。他放松地靠着我，嘴里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项目的细节，遇到的困难，如何巧妙化解，语气里带着男人的自豪。
我安静地听着，毛巾下的手指稳定地动作着，感受着他发丝的温度和湿润。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耳中，又似乎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那些商业上的博弈、他此刻的疲惫与满足，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多亏了苏晴，”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松随意，带着一种“顺便一提”的意味，“她正好认识王总那边的副总，今天在会所碰巧遇到，就帮着引荐了一下，说了几句话。真没想到，她人脉还挺广的。”他像是解释，又像是感慨。
毛巾擦过头顶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哦？这么巧？”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那真是帮大忙了。”
“是啊，”林哲似乎松了口气，身体更放松地靠向我，“运气不错。”
头发擦得半干。我把毛巾拿开，语气如常：“睡吧，明天还要签约。”
“嗯。”他躺下，拉过被子，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带着酒后的沉重。
我关掉他那边的床头灯，房间里只剩下我这边一盏小小的夜灯，散发着昏黄朦胧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