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无数沉闷的撞击声和玻璃碎裂的脆响。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失控地撞向前车的屁股，追尾的撞击声此起彼伏。人行道上，原本步履匆匆的行人，像被齐根砍倒的麦秆，一个接一个毫无征兆地软倒在地。有人面朝下扑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动不动；有人蜷缩着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更多的人只是无声无息地瘫倒，如同坏掉的人偶。整条宽阔的街道，顷刻间变成了混乱的坟场，只剩下那单调而绝望的喇叭声还在徒劳地鸣响，撕扯着这片诡异的寂静。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小电驴歪倒在一边。我踉跄着跳下车，脚踩在湿滑冰冷的地面。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板直往上窜。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薄薄一层布料根本挡不住这股突如其来的、渗入骨髓的阴冷。这寒意不是冬天那种干冷，更像某种冰冷粘稠的活物，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喂！醒醒！你怎么了？”我冲到旁边那辆还在鸣笛的车旁，用力拍打司机那边的车窗。隔着布满水汽的玻璃，能看见司机大哥歪倒在驾驶座上，脸色灰败得吓人，嘴唇发紫，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
整个世界都疯了！
我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那个屏幕裂得像蜘蛛网的老旧手机，指尖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微微颤抖，好几次才划开屏幕。信号格那里，只剩下一个刺眼的红叉。电话根本拨不出去！
“该死！”我低骂一声，不死心地点开新闻APP。首页一片混乱，无数血红色的标题疯狂滚动推送，每一个都触目惊心：
【全球突发！未知气体笼罩！】 【大范围昏厥！医疗系统崩溃！】 【幸存者报告：力量锐减！如同重病！】 【专家初步推测：空气污染导致人体机能未知抑制！全球进入紧急状态！】
我的目光死死锁在一条加粗的滚动快讯上：“……初步检测显示，空气中弥漫的未知成分对生物基础代谢及肌体力量产生灾难性压制效果，初步估计，普通成年人体能及抵抗力骤降至原有水平的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难怪！难怪那个司机大哥咳成那样，难怪所有人都像纸片一样倒下了！百分之一的体质……那跟刚出生的婴儿有什么区别？一阵彻骨的寒意，比刚才的空气更甚，瞬间攫住了我。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顶端又跳出一条弹窗新闻，标题更加惊悚：【惊现幸存者？体质异常强化者报告！疑与特定慢性疾病关联？】
幸存者？强化？慢性病？
这三个词像闪电一样劈进我的脑海。我猛地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四周。冰冷刺骨的空气还在源源不断地钻进我的鼻腔，可奇怪的是，那股几乎要冻僵血液的寒意，似乎……似乎并没有预想中那么难以忍受？我试探性地吸了吸鼻子，虽然依旧堵塞得厉害，呼吸沉重，但那股能让人瞬间倒下的恐怖阴冷，好像被什么东西隔开了？身体内部，似乎有一股微弱却持续的热流在抵抗着外界的侵蚀。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一丝冰凉希望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泡泡，不受控制地浮了上来——难道……是因为我这该死的、跟了我二十年的顽固性鼻炎？这折磨了我半辈子的破鼻子，在所有人都倒下的时刻，反而……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它像个过度敏感的卫兵，把这要命的“空气污染”，当成了又一轮新的过敏原攻击，提前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战备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