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是有点热,但绝不像那些倒在地上的人那样冰冷灰败。我尝试着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力量感……好像还在?没有那种传说中百倍削弱的虚弱感!
这个发现让我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环顾四周,死寂的街道上只有冷风呜咽。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开始小心翼翼地行动起来。先是费力地把那个昏厥的司机大哥从驾驶座拖出来,平放在冰冷的人行道上。他的身体软得像面条,轻得超乎想象。百分之一的体质……我心头一沉。接着,我又去查看其他几个倒在附近的人,情况都差不多,呼吸微弱,体温低得吓人,仿佛生命力正被这诡异的空气飞速抽走。
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家!对,回家!那里至少熟悉,有食物,有水。
我扶起歪倒的小电驴,跨坐上去。拧动油门,这辆饱经风霜的老伙计发出几声虚弱的咳嗽,居然还能动!我像抓住救命稻草,拧紧油门,车轮碾过地上散落的公文包和手机,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小电驴载着我,在死寂的城市迷宫中穿行。往日喧嚣的街道,此刻只有我的引擎声在空旷中回荡,显得格外孤独和刺耳。倒塌的广告牌斜插在路中央,碎裂的橱窗玻璃像怪兽的獠牙。偶尔能看到远处有人影在艰难地移动,脚步虚浮,动作迟缓得如同慢放的镜头,每一步都像背负着千斤重担。他们看到我还能骑车,眼中流露出无法形容的震惊和一丝绝望的羡慕。我不敢停下,只是更加用力地拧紧油门,朝着那个熟悉的方向冲去。
城市在身后飞速倒退,如同褪色的默片。往日喧嚣的街道,此刻只剩下小电驴引擎单调的呜咽,在空旷死寂的楼宇间孤独地撞出回音,又被那无处不在的灰色浓雾贪婪地吞噬。倒塌的广告牌骨架狰狞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碎裂的橱窗玻璃铺了一地,反射着微弱而惨淡的天光,像无数只窥伺的眼睛。远处,零星的人影在浓雾中缓慢地蠕动,他们的脚步拖沓、虚浮,仿佛每一步都陷在无形的泥沼里,每一次抬腿都耗尽全身的力气。隔着老远,我都能感受到他们投来的目光——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沉到谷底的绝望。那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我不敢看,更不敢停。只是死死盯着前方模糊的道路轮廓,把油门拧到了底。破旧的小电驴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颤抖着,挣扎着,载着我冲破这片令人窒息的灰暗。
终于,熟悉的破旧居民楼轮廓在雾气中浮现。楼下的铁门歪斜着敞开,门卫室里空无一人。我把小电驴随便往墙根一靠,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上楼梯。楼道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消毒水混杂着铁锈的怪味。平日里几步就能蹿上去的台阶,此刻竟有些气喘。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每一步踏在水泥台阶上,都发出空洞的回响。是我的错觉吗?身体里那股微弱的热流,似乎在对抗外界那股无孔不入的阴冷时,消耗得特别快?力量……好像真的被削弱了?虽然远不到百分之一那么夸张,但确实不如之前了。这念头让我心头一紧。